(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你既然不想失去姐姐，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她？”冷夜问，取出了干净的纱布，学着冷竹的样子，给他一圈圈缠上，调整着松紧。
“那是因为……”金亚天看着冷夜，余光发现门口光线的变化，让他知道，那个让他牵挂的人回来了。
也正因为是这样，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生怕一不留神，伤她更深，然而他又忍不住生出期望，希望能借由自己说的话，让她好受些。
究竟，是为什么呢？
事实上，这么多年他一直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有时候他以为找到答案了，但是后来想想，又不尽然是这样。
现在，只好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是因为我害怕。”
他转身，让冷夜更方便地为他打结的同时，直直地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冷竹：“现在，我想拿出勇气来面对它，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她别开脸，看着窗外：“下午，我和夜儿去找晚上的食材吧，你负责烹制即可。”
金亚天的回答，则是披上了外衫，含笑对冷夜说：“走，姐夫带你去钓鱼，用不着多大力气的，鱼上钩了，扯上来即是。”
冷夜兴高采烈地收拾这地上的旧纱布和药箱，跑出去准备渔具了。
“你还是休息……”
“没事，一起走吧！”金亚天拉了冷竹，扬起大大的微笑。
说他无耻也好，苦肉计也好，只要她不是全然不在乎。
午后的小溪边，太阳不是很毒辣，有许多的云彩遮挡，但他们还是选在了树荫之下，按金亚天的说法，鱼儿喜欢纳凉。
冷夜毕竟是孩子心性，坐不住，半晌见钓不上鱼来，便脱了鞋袜和衣裳，扎个猛子到水里，起来的时候，竟然捞到了两只小虾。
他兴奋地游过来，耀武扬威。
“夜儿，在水里要小心，抽筋了怎么办？”冷竹有些担心，因为没活动开他就跳下去了。
“小舅子游远点，不要把我的鱼吓跑了！”金亚天则大声地喊着，逆其道而行之。
冷竹无奈，只有紧盯了冷夜，虽然水最深只到他颈子，但谁也说不准有没有漩涡什么的。
“你看着鱼竿，我去活动活动。”金亚天说了一声，便擅离岗位，不知到哪溜达去了。等到冷竹钓的鱼和冷夜抓的虾差不多要填满那个篓子，他才晃悠晃悠地回来。
“喂！你到哪儿偷懒了？”冷夜对他不劳而获的举动表示愤慨，后者冲他摆了摆手指，挤眉弄眼。
“夜世子，得罪荒郊僻壤里唯一的一个大厨，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他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拿出了一大把娇艳亮眼花束呈到冷竹面前：“鲜花，赠美人！”
冷竹看到这凑到眼前的月季，先是惊讶，一瞬之后，回到了冷漠的表情。
“怎么了，不喜欢吗？”金亚天露出倍受打击的样子。
她语气淡淡：“长的好好的，何苦强摘下来？不过一时艳丽，很快就要枯萎掉。”
“那这个呢？”金亚天取出了那支粉色的绢花簪子，那日随箭射过来的两样事物，纸条他早扔掉了，反正是假的，这簪子可是货真价实，他便随身带着。
冷竹见了那簪子，略略皱了眉：“这簪子，七年前我就扔掉了。王爷本事大找了回来，还是当年本来就有两支？”
这下，愣住的是金亚天。
冷夜上了岸，没觉察出两人间不对劲的气氛，说道：“好哇，你好狡猾，不做工，想办法献殷勤来了。”
“你姐姐最喜欢这花，后山坡上都是，你要献殷勤也可以去摘点。”金亚天说着，脸上的表情可没有他的话那么轻松。
“真的？”冷夜套上衣服，冷竹也没有反驳，她知道，金亚天是想支开冷夜。
于是，那孩子便精力充沛地往后山坡跑了。金亚天蹲下身子，表情严肃：“竹儿，七年前，这簪子你扔哪了？”
还有哪？让她死心的地方还有哪？冷竹咬了牙，那个本不愿去回忆的伤心场景，今日被重新挑起，结痂的伤口再次渗血。
“皇宫里，我要对兰月下手的时候，你英雄救美的地方。”
“皇宫里？”金亚天忆起那个让她受伤的地方。冷竹此刻的表情，又充满了戒备。鲜活而温热的心，染上寒霜，一寸一寸地，重新封冻。
不行，不能这样，他好不容易才融化的一角，可以略微地窥见她的内心，重新得到她信任的希望，他不能轻易地放弃。
“别躲起来，别把不属于你的罪名揽在身上，我求你了，伤害我就好，别再伤害你自己！”金亚天抓住了她的手，“我不想扔下她不管，我不想让她死，但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够了，金亚天！我在你心中就真的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你说过多少不要让我受到伤害的承诺，而世上唯一能伤我的是谁？七年的离开，我给了你空间，让出了一切，你和谁在一起与我无关。我认为我已经做得足够好，为什么你还是觉得不满足？”
她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的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说出其实他与她都心照不宣的，她的委屈。
金亚天依旧握着她的手，嘴角扯出苦笑：“我想要的，不是你离开，而是你说出你的希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我的希望？很简单。不要那么暧昧！”
冷竹甩开他的手，“你自己要爱谁不关我的事，我只希望我感情的付出换得的是对应而唯一的回报，这不是很高的要求。今天只要你一句话，我也将收回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永远埋葬。我早说过，我累了！”
“你要答案？好！我告诉你！”金亚天拉起她的手，直奔了那个小山坡的高地，登上山顶，这一片最高的地方。
独立的一座座小山坡，还有夹杂其间的田地，草坡，零星的花海。天上，云散了，露出片纯净的蓝，广阔天地，尽收眼底，风吹拂过，他大声的话语也吹散在风中，一字不落，收到她耳中。
“我金亚天，对天起誓，愿穷尽一生爱你，此情不渝，此爱不悔！”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几乎将他一起融化，成为那虚幻的白光，好像是她想象出来的幻觉，好像下一秒，他就消逝掉。
只有他掌心传来的热力，告诉她，他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不会对你说谎。这七年来，我把你弄丢了，也把自己的心弄丢了，整天像行尸走肉一样，只有不停地做事情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想你。但是，这是徒劳。”
金亚天扶住了冷竹的肩膀，扬起一丝苦笑：“你施了魔法，对我下了咒，下了蛊，或是下了毒，深深地植在我心里，没办法拔出来。你问我爱谁，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
有时候我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悟透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在焰火夜给你那样摇摆不定的承诺，让你带着不安地跟着我。竹儿，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我早就在试着放下兰月，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做不到，我需要时间。”
他琥珀色的眸子是那样的专注，其中燃烧着的火焰几乎要将她整个点燃。这是他，将整颗心剖出，赤裸地盛于她面前。不隐藏，也不躲闪。
冷竹的唇在战抖着：“我已经给了你够长的时间，我已经不想再爱，不想再受伤了，两次都栽倒在同一个陷阱上，那，太笨了。”
“竹儿，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金亚天的口中，已是哀求的语气，“我想用余生，求得你的原谅，给我个机会好吗？”
“这样的回答和你之前的承诺有什么区别？”冷竹看着他，脸上仍是冷硬的表情，眼中，强忍着不让那温润的液体滑出。
“如果，此生，我都不能原谅你呢？”
“那便让我先弥补着吧，补上多少算多少，即使你不能原谅我，至少，你是开心的，就好。”金亚天上前，想擦去她滑落脸侧的泪滴，“对不起，都说想让你开心，但每次都害你哭泣，我真是该死。”
“姐！”正在这时，一个童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冷竹退离了金亚天可及的范围，迅速拭去泪水。冷夜抱了一大束月季，爬上山坡，指着山脚下说道：“爹回来了！”
远望，冷松的屋舍旁边，带着斗笠的身影伟岸挺拔，不怒自威。
“走吧！”冷竹轻搭着冷夜的肩膀，后者对怀中的花束有些不知所措。
“唉，早知道就不摘那么多了，现在没什么用，谢掉了多可惜。”
金亚天走上前来，软语说道：“夜儿，这世上没有不凋谢的花朵，你不把它折下来，它就只是呆在同一个地方，从生到死。”
他选出短枝无叶的，均匀地洒在土中：“他们凋谢，成为其它花草的养分，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世界上。”
他把剩下的长茎的重新交还到冷夜手中：“将这些长茎的带回去，扦插在土中，好好照料，他们就会重新获得生命，再度长出花苞，再度盛开，在新的地方，完成他们生命的轮回。”
冷夜似懂非懂，抱起花束向山下飞奔，落在后面的冷竹和金亚天一前一后地走着。
“竹，你愿意等这些月季重新开花吗？”他轻声地恳求，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豪气和自信。他期待，而又忐忑不安。
“等你什么时候将枝折下，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冷竹没有回头，大步向前，将他甩在身后。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那是因为……”金亚天看着冷夜，余光发现门口光线的变化，让他知道，那个让他牵挂的人回来了。
也正因为是这样，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生怕一不留神，伤她更深，然而他又忍不住生出期望，希望能借由自己说的话，让她好受些。
究竟，是为什么呢？
事实上，这么多年他一直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有时候他以为找到答案了，但是后来想想，又不尽然是这样。
现在，只好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是因为我害怕。”
他转身，让冷夜更方便地为他打结的同时，直直地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冷竹：“现在，我想拿出勇气来面对它，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她别开脸，看着窗外：“下午，我和夜儿去找晚上的食材吧，你负责烹制即可。”
金亚天的回答，则是披上了外衫，含笑对冷夜说：“走，姐夫带你去钓鱼，用不着多大力气的，鱼上钩了，扯上来即是。”
冷夜兴高采烈地收拾这地上的旧纱布和药箱，跑出去准备渔具了。
“你还是休息……”
“没事，一起走吧！”金亚天拉了冷竹，扬起大大的微笑。
说他无耻也好，苦肉计也好，只要她不是全然不在乎。
午后的小溪边，太阳不是很毒辣，有许多的云彩遮挡，但他们还是选在了树荫之下，按金亚天的说法，鱼儿喜欢纳凉。
冷夜毕竟是孩子心性，坐不住，半晌见钓不上鱼来，便脱了鞋袜和衣裳，扎个猛子到水里，起来的时候，竟然捞到了两只小虾。
他兴奋地游过来，耀武扬威。
“夜儿，在水里要小心，抽筋了怎么办？”冷竹有些担心，因为没活动开他就跳下去了。
“小舅子游远点，不要把我的鱼吓跑了！”金亚天则大声地喊着，逆其道而行之。
冷竹无奈，只有紧盯了冷夜，虽然水最深只到他颈子，但谁也说不准有没有漩涡什么的。
“你看着鱼竿，我去活动活动。”金亚天说了一声，便擅离岗位，不知到哪溜达去了。等到冷竹钓的鱼和冷夜抓的虾差不多要填满那个篓子，他才晃悠晃悠地回来。
“喂！你到哪儿偷懒了？”冷夜对他不劳而获的举动表示愤慨，后者冲他摆了摆手指，挤眉弄眼。
“夜世子，得罪荒郊僻壤里唯一的一个大厨，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他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拿出了一大把娇艳亮眼花束呈到冷竹面前：“鲜花，赠美人！”
冷竹看到这凑到眼前的月季，先是惊讶，一瞬之后，回到了冷漠的表情。
“怎么了，不喜欢吗？”金亚天露出倍受打击的样子。
她语气淡淡：“长的好好的，何苦强摘下来？不过一时艳丽，很快就要枯萎掉。”
“那这个呢？”金亚天取出了那支粉色的绢花簪子，那日随箭射过来的两样事物，纸条他早扔掉了，反正是假的，这簪子可是货真价实，他便随身带着。
冷竹见了那簪子，略略皱了眉：“这簪子，七年前我就扔掉了。王爷本事大找了回来，还是当年本来就有两支？”
这下，愣住的是金亚天。
冷夜上了岸，没觉察出两人间不对劲的气氛，说道：“好哇，你好狡猾，不做工，想办法献殷勤来了。”
“你姐姐最喜欢这花，后山坡上都是，你要献殷勤也可以去摘点。”金亚天说着，脸上的表情可没有他的话那么轻松。
“真的？”冷夜套上衣服，冷竹也没有反驳，她知道，金亚天是想支开冷夜。
于是，那孩子便精力充沛地往后山坡跑了。金亚天蹲下身子，表情严肃：“竹儿，七年前，这簪子你扔哪了？”
还有哪？让她死心的地方还有哪？冷竹咬了牙，那个本不愿去回忆的伤心场景，今日被重新挑起，结痂的伤口再次渗血。
“皇宫里，我要对兰月下手的时候，你英雄救美的地方。”
“皇宫里？”金亚天忆起那个让她受伤的地方。冷竹此刻的表情，又充满了戒备。鲜活而温热的心，染上寒霜，一寸一寸地，重新封冻。
不行，不能这样，他好不容易才融化的一角，可以略微地窥见她的内心，重新得到她信任的希望，他不能轻易地放弃。
“别躲起来，别把不属于你的罪名揽在身上，我求你了，伤害我就好，别再伤害你自己！”金亚天抓住了她的手，“我不想扔下她不管，我不想让她死，但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够了，金亚天！我在你心中就真的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你说过多少不要让我受到伤害的承诺，而世上唯一能伤我的是谁？七年的离开，我给了你空间，让出了一切，你和谁在一起与我无关。我认为我已经做得足够好，为什么你还是觉得不满足？”
她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的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说出其实他与她都心照不宣的，她的委屈。
金亚天依旧握着她的手，嘴角扯出苦笑：“我想要的，不是你离开，而是你说出你的希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我的希望？很简单。不要那么暧昧！”
冷竹甩开他的手，“你自己要爱谁不关我的事，我只希望我感情的付出换得的是对应而唯一的回报，这不是很高的要求。今天只要你一句话，我也将收回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永远埋葬。我早说过，我累了！”
“你要答案？好！我告诉你！”金亚天拉起她的手，直奔了那个小山坡的高地，登上山顶，这一片最高的地方。
独立的一座座小山坡，还有夹杂其间的田地，草坡，零星的花海。天上，云散了，露出片纯净的蓝，广阔天地，尽收眼底，风吹拂过，他大声的话语也吹散在风中，一字不落，收到她耳中。
“我金亚天，对天起誓，愿穷尽一生爱你，此情不渝，此爱不悔！”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几乎将他一起融化，成为那虚幻的白光，好像是她想象出来的幻觉，好像下一秒，他就消逝掉。
只有他掌心传来的热力，告诉她，他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不会对你说谎。这七年来，我把你弄丢了，也把自己的心弄丢了，整天像行尸走肉一样，只有不停地做事情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想你。但是，这是徒劳。”
金亚天扶住了冷竹的肩膀，扬起一丝苦笑：“你施了魔法，对我下了咒，下了蛊，或是下了毒，深深地植在我心里，没办法拔出来。你问我爱谁，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
有时候我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悟透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在焰火夜给你那样摇摆不定的承诺，让你带着不安地跟着我。竹儿，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我早就在试着放下兰月，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做不到，我需要时间。”
他琥珀色的眸子是那样的专注，其中燃烧着的火焰几乎要将她整个点燃。这是他，将整颗心剖出，赤裸地盛于她面前。不隐藏，也不躲闪。
冷竹的唇在战抖着：“我已经给了你够长的时间，我已经不想再爱，不想再受伤了，两次都栽倒在同一个陷阱上，那，太笨了。”
“竹儿，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金亚天的口中，已是哀求的语气，“我想用余生，求得你的原谅，给我个机会好吗？”
“这样的回答和你之前的承诺有什么区别？”冷竹看着他，脸上仍是冷硬的表情，眼中，强忍着不让那温润的液体滑出。
“如果，此生，我都不能原谅你呢？”
“那便让我先弥补着吧，补上多少算多少，即使你不能原谅我，至少，你是开心的，就好。”金亚天上前，想擦去她滑落脸侧的泪滴，“对不起，都说想让你开心，但每次都害你哭泣，我真是该死。”
“姐！”正在这时，一个童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冷竹退离了金亚天可及的范围，迅速拭去泪水。冷夜抱了一大束月季，爬上山坡，指着山脚下说道：“爹回来了！”
远望，冷松的屋舍旁边，带着斗笠的身影伟岸挺拔，不怒自威。
“走吧！”冷竹轻搭着冷夜的肩膀，后者对怀中的花束有些不知所措。
“唉，早知道就不摘那么多了，现在没什么用，谢掉了多可惜。”
金亚天走上前来，软语说道：“夜儿，这世上没有不凋谢的花朵，你不把它折下来，它就只是呆在同一个地方，从生到死。”
他选出短枝无叶的，均匀地洒在土中：“他们凋谢，成为其它花草的养分，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世界上。”
他把剩下的长茎的重新交还到冷夜手中：“将这些长茎的带回去，扦插在土中，好好照料，他们就会重新获得生命，再度长出花苞，再度盛开，在新的地方，完成他们生命的轮回。”
冷夜似懂非懂，抱起花束向山下飞奔，落在后面的冷竹和金亚天一前一后地走着。
“竹，你愿意等这些月季重新开花吗？”他轻声地恳求，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豪气和自信。他期待，而又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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