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开,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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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罗伦大漠,川河走廊,白贝城。

    川河,是罗伦大漠中最长的一条河流,也是大漠中唯一条终年不断流的河流,自东南向西北几乎贯穿了整个大漠,最后消失在茫茫黄沙之中。

    沿着川河流域,盆地繁多,土地也较为肥沃,形成了一条通往大漠深处的走廊,被称为川河走廊,这一条流域带中,人口聚集,物质较之于大漠也是更为富庶,所以一直以来,川河走廊在沙漠中的部分都是罗伦大漠中各大势力竞相争夺的地带。

    白贝城,已被秃鹰雄踞多年未曾易主。天仇一行人此时正坐在城中一家客栈中喝着酒,也不知在谈论着什么,众人神色各异,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此时,已近冬季,黄沙如雪,夜晚决计无法在沙漠中露宿,所以傍晚时分,众人便已进了城,准备在城里过夜。

    林烨这几个月过得郁闷非常,跟着天仇在罗伦大漠里转战东西的林烨已经把外家功夫练得炉火纯青,一直在央求众人教他修炼元力,可得到的回应都是骂他练体才几个月就急功近利地想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

    而且,这些天林烨被雪儿欺负了个透彻。雪儿便是那天夜里加入天仇的白狼,林业给就着她一身素白如雪的狼毛给她取了雪儿这个名字。狼月倒也还喜欢这个名,没有表现出什么不乐意。但她却一直惦记着林烨错把她当成公狼的事儿,一路上虽然跟着林烨却也一直没有给林烨好脸色看,不是不肯让他骑就是在他翻身上去的时候躲开,让他摔在地上,引得仇彪等人大笑不已。

    在妖盟,哪个族人不是对狼月毕恭毕敬,生怕惹这位大小姐不高兴,现在她又怎么会轻易甘心做林烨的坐骑。

    不过,倒是继林烨之后,天仇小队在这几个月又加入了一个叫夏风的新人,夏风之比林烨大了一岁,修为却让林烨感到汗颜。

    当初天仇在截杀一个商队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少年只身同羲阳教十几位高手交战,濒临绝境。

    从少年同那些人的对话里天仇众人也知道了打斗的原缘由,少年原本生活在羲阳教掌控的一座城池里,后来因为修炼一门拾荒者在某个古迹里发现的功法,羲阳教将之视为异教徒,屠尽了少年一家数十人,少年也被羲阳的执法者们一路追杀到了罗伦大漠之中。

    于是天仇出手救下了这个名为夏风的少年,并让他入了伙。此时众人沉闷的气氛最初便是夏风引起的。

    入城之时,夏风看着白贝城里的熙攘,笑道:“终于有了点回家的感觉!”

    出到沙漠不久的夏风不知道,家,对于这一群常年在沙漠闯荡的汉子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字眼,说得好听些他们是在闯荡,说直白点,就是流浪,说到底,这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汉子,罗伦大漠终究不是他们的来处,更加不是归处,所以他们才在大漠里流浪,从未想过要占地为王,所以他们成了罗伦大漠中唯一没有地盘的天仇,

    夏风不知道这句话给众人心理带来的震荡,林烨也没有认识到这是这些汉子们心中多么不愿提及的伤痛。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来,一直到了客栈坐下后,林烨和夏风才突然发觉平日里到城里都会兴奋得话多起来的仇彪等人已经变得沉闷异常。

    “哥哥们这是怎么了?”林烨疑惑问道。

    “没事!”傅雷喊了声伙计,“拿酒来!”

    林烨心越加不解,平日里大家要喝酒也是晚上,现在还日挂西天,怎么大家就有了喝酒的兴致?

    十几坛酒下肚之后,方啸不胜酒力,打开了话匣子。

    “兄弟们今后都有些什么打算?不会真打算在这沙漠里待上一辈子吧?”天仇众人皆为当世豪杰,又怎会甘居于尘界一隅当着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匪?

    “走一步算一步吧……”有人叹道,“这沙漠里风吹日晒的,谁愿意待下去?”

    “我来这大漠已经六年了,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有人黯然神伤,“家里那婆娘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在等我回去。”

    “要是想留在大漠,我早就自己占地为王了,又何必跟着大哥东奔西突?”有人豪气干云,“我都决定了,跟着大哥!”

    “对!跟着大哥!”有人附和,“不就是报仇么?我们陪大哥一起!”

    “等我修为有成,我便离开!”有人目光坚毅,“来沙漠本就是为了在这环境里历练,还有幸结识你们这帮兄弟,我不虚此行!”

    “……”

    林烨在一旁听着,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从不知道,这些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哥哥们心中全都有着一方柔软,都是志在天下!他甚至以为,哥哥们的雄心壮志都已被沙漠的高温给蒸发掉了。今天听了哥哥们的酒后所言,林烨才知道,原来快忘了心中壮志的其实不是他们,而是他自己!

    不再管哥哥们还在说些什么,林烨开始了自己的反思,自己加入天仇不过短短数月,自己竟已经习惯了这种终日游荡的生活,不只是身体上,心理上也是!

    数月间,自己竟再也没有想起过自己要做什么,终日跟着众人的脚步,逆来顺受,修炼的时候修炼,吃饭的时候吃饭,打架的时候打架……林烨发现,这么久以来,自己已经变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就连自己缠着哥哥们想要修炼元力都只是因为嫉妒哥哥们的本事……

    ……

    林烨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一直到夜幕降临,星辉洒落,他才蓦然惊醒,四下一看,天仇众人已经倒了一片,酒气冲天。

    “想通了么?”夏风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是用元力聚声成线直接送到林烨耳中的。

    林烨循声望去,夏风正坐在客栈二楼的屋檐之上看着满天星辰。随即林烨纵身一跃,来到夏风身侧坐定。

    夏风脸上还有酒劲未退的潮红,身侧却还摆着一坛酒,见林烨上来,夏风举起酒坛问道:“还喝么?”

    摇摇头,林烨问道:“你呢?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报仇!”夏风虽喝了酒,语气却异常坚定,“羲阳教又如何?传承几千年又如何?我定要让他在我脚下匍匐颤抖!”

    林烨笑了笑,没有言语。

    夏风又灌了口酒,“你呢?我看天仇小队里就你一个与世无争,过得优哉游哉的,刚才大家都借着酒劲说着平日里埋在心底从未说出的东西,你却自顾自的在哪里沉思,想通了么?”

    “通,也没通。”林烨苦笑道。

    夏风也并未再多问,只是提着酒高歌道:“泱泱大漠无尽沙,家恨岂待儿孙平,愿凭热血染长衫,越马扬刀灭羲阳……”

    翌日,天仇众人从沉睡中醒来,皆是大叹疏忽,这些年,他们哪一晚不是提心吊胆不敢深睡,何曾这么宿醉过?

    而后众人便发现,林烨不见了,顺带消失的,还有一直待在林烨房里的雪儿。

    “他走了。”夏风随口说道,显然他是知道林烨离去的。

    “终归是走了,想必昨天晚上他想通了!”

    “这小子,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这才像我们兄弟,男人就当默默地离开!”

    仇彪看着众人故作轻松的姿态,怒道:“这是干什么?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林烨?若是连一片沙漠都闯不过,他也不配做我兄弟!”

    ……

    此刻,林烨已经带着雪儿走进了茫茫大漠之中。昨夜,林烨回到房间,叫醒了正在酣睡的狼月,问她:“雪儿,我知道你和普通的沙狼不同,听得懂我的话,你愿意跟我走么?”

    狼月盯着林烨看了很久,暗道他这是怎么了,跟你走?开什么玩笑?一什么都不会的小娃娃!不过狼月最终还是一咬牙,点了头……

    翻过一座沙丘,林烨停住了,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甚至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便带着狼月走了,随身只带着仇彪送他的一柄长刀。

    “雪儿,不后悔吧?”林烨回过头对死都不肯让他骑乘的雪儿问道。

    狼月心中又把林烨骂了个遍,你什么意思?才走了不到一天就问我这个,不相信我还是什么?这样子,你怎么能成大事?要是本小姐能说话,一定骂你个狗血淋头!不对,是狼血淋头!也不对……

    不过,想归想,狼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也不知为什么,狼月觉得跟着林烨绝不会吃亏,当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狼月一直在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林烨心中大感安慰,带着雪儿向着大漠深处走去,步伐坚定……

    **********************

    与此同时,尘界,战火四起,大夏以势如劈竹之势覆灭了伽蓝帝国,直逼东南第一大国斌武帝国。

    斌武帝国与周遭国家组成联盟,共抗大夏。

    沉睡之森迷雾日渐稀薄,越来越多的修士进入森林一探究竟,尘界已有人传言,沉睡森林中部,有一片及其荒芜的迷失之地,那里骸骨遍地,众多骸骨之中,有一幢古老的建筑,建筑上的匾额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上书“尘渊阁”……

    越来越多的传说浮出水面,越来越多的历史开始被人挖掘……

    是年,乱尘历17年,秋末。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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