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想讨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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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你不对劲。”

    傅岁岁手捧冰美式,围着沙发上的傅朝年左右走来走去。

    她已经晃了几分钟了,傅朝年身体后靠,眉眼下垂似乎在思考什么难事,始终没理。

    “哥、哥!”傅岁岁一脚踩到沙发边上,踢了踢她哥的腿,超大声喊道:“你、不、对、劲!”

    傅朝年抬眼。

    “咳。”傅岁岁立刻把腿收回来站好,往下压压睡裙的裙角,乖得不能再乖。

    一直通宵到现在,傅朝年神色间的疲倦难以掩盖,他捏了捏眉心,语气无奈,“和你说过多少次,穿裙子要注意举止。”

    “有什么,这不是在你家嘛,你可是我亲哥。”傅岁岁不以为然,一屁股坐到她哥旁边,然后就更清楚地感受到了身侧凉凉的目光,她有点怂地“哎呀”一声,“我又没把你当男人,你放心啦,在外面我会注意的。”

    说一句有十句等着你,还口不择言。

    傅朝年懒得再说她,“下午不是要去学校吗?咖啡喝完就走吧。”

    “这才十一点,不着急。”

    “新歌写好了?”

    “写不了,我凌晨两点多才从宁哥那儿回来,大脑需要休息。”

    “那就回房间睡觉。”

    “不睡。”傅岁岁将冰美式一饮而尽,苦得她一张漂亮的脸蛋皱成了包子。

    傅朝年递纸给她,“嫌苦还喝。”

    “我要消肿啊。”傅岁岁擦擦嘴,盯着她哥轮廓分明格外貌美的脸,不懂,“同样是熬夜,你怎么不肿?”

    傅朝年没答,起身道:“我等下要回律所,你不睡就赶紧换衣服,我顺路送你去学校。”

    “哦哦,行,那我赶紧……我不着急。”傅岁岁一个急刹车,屁股抬起一半又坐回来,仰头瞅着他哥,幽怨道:“一直赶我走,差点又被你绕进去,哥你别转移话题,我刚在说你呢!”

    和律师说话就是得小心谨慎,八卦是一点没打听到,快把自己抖落干净了。

    傅朝年挑眉,“说什么?”

    “你别装,你肯定不对劲!”

    “胡说。”

    “我胡说?哥你嘴真硬。”傅岁岁不服不忿,扒拉着手指头有条有理地数证据,“你平时没工作的时候,晚上十二点之前睡早上七点之前起,作息规律雷打不动,但是我今早演出回来,你没睡。”

    在书房坐着跟怨鬼似的,还不开灯,不知道在干什么。

    傅朝年面不改色道:“有工作。”

    “少来了,我三点多洗完澡出来还听见你在书房跟人打电话,笑得跟朵花似的,律师有什么工作要那么笑?”

    傅朝年:“。”

    “还有,你昨天早上去律所穿的是浅色西装,回来就变了,门口挂的那件是黑色,还是新的!”

    傅岁岁竖起三根手指,“第三,我偷偷闻了你那衣服,你昨晚喝酒了,还喷了香水。”

    “最最最关键的是,你之前是单身主义。”傅岁岁眯起眼睛,“但你前天却主动跟宁哥搭话问他是不是要给你介绍男朋友!”

    眼看傅朝年要张嘴,傅岁岁赶紧堵他,“哎你可别否认,我当时在后面全都听到了!”

    “而且你刚才一直看手机,肯定是在等谁的消息……”

    “所以、”傅岁岁哼了声,双手环胸往沙发后面一靠,高抬下巴自信道:“哥,你有情况。”

    “老实交代那个男人是谁?”

    一连串有理有据的分析和质问把某人昨晚的开屏给点的明明白白。

    傅朝年陷入沉默长达十几秒,然后他低下头,缓声开口:“傅岁岁。”

    “啊?”傅岁岁被他叫的后背发麻,不自觉坐直身体。

    “我同意你暑假前在我这里借住,不是让你偷窥监视我的。”

    “呃,”傅岁岁摸摸鼻尖,“…亲兄妹之间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是善于观察,再说你可是我哥。”

    “但这是我家。”

    傅朝年理了理袖口,微笑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走不走?”

    “哦~~~你急了你急了!”

    “你就说说那人是谁嘛,是不是宁哥的那个很帅的朋友?他多大了?多高?我能不能见见他?”傅岁岁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是真好奇究竟是谁能让她哥这么眼高于顶的人念念不忘,“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没人配得上你吗?”

    “所以他一定很配得上你咯~”傅岁岁抱着一半看好戏的心态,不依不挠地追问。

    然后她就被她哥无情地从沙发上拎起来一路推进了房间里,傅朝年:“给你五分钟。”

    “你、哼,不说算了,我晚上问宁哥去。”傅岁岁撇嘴。

    不过她哥这态度就表明了她全都说对了,但却要面子不肯坦白。

    于是傅岁岁强忍好奇,在房间挑了会儿衣服,整整十五分钟之后才出来。

    傅朝年早就穿戴整齐了在玄关等着了,听到傅岁岁出来,瞥她一眼,“你……”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时间观念。对不起哥,我错了,一定没有下次了,你是全天下最温柔、最有耐心的哥哥,我们快走吧。”傅岁岁一边低头换鞋,一边从善如流地说。

    傅朝年:“。”

    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傅岁岁之前都坐副驾驶,但今天她碰了一下副驾驶的门却没开,而是绕到了后面入座。

    “?”傅朝年蹙眉,不知道她又闹哪出。

    “哎呀~”傅岁岁眨眨眼,系好安全带乖巧道:“以后你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那副驾驶就是他一个人的,我这种闲杂人等可不能再坐咯。”

    傅朝年:“随你。”

    “哦?哥,你没否认男朋友哦~”

    男朋友么……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傅朝年的神色略有几分黯淡,没说话。

    这反应不对啊!?

    傅岁岁眼珠子一转,试探道:“哥,你不会是让人拒绝了吧?”

    傅朝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啧啧啧,让我说中了吧,哥你行不行啊,那么好看的脸留着干嘛用的?你倒是勾.引——”

    “傅岁岁,你很吵。”她叽叽喳喳从楼上到楼下,终于耗尽了傅朝年的耐心,低声警告道:“别乱打听。”

    对许应,他有自己的节奏。

    -

    实验课结束是晚上九点,许应实打实忙了一整个下午,口干舌燥骨头酸软,饭都没吃。

    徐宁发微信让他直接去酒吧吃,许应拒绝了,说要去医院。

    医院前台娟姐半个多小时前就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了,说踢踢想他。

    踢踢就是许应养的那只长毛三花猫,性格很软很亲人,韩娟之所以那样问许应,估计是因为急着下班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催老板。

    平时医院晚上八点半就下班了。许应不是故意拖延下班的人,他路上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算作补偿,然后加快车速。

    踢踢已经两天没见到自己爸爸了,看到许应进门就立刻喵喵喵地叫着从前台跳了下来,直起身子,爪子勾着许应的裤腿往膝盖上爬,迫切要抱,仿佛在抱怨他怎么才来。

    “许院长你可来啦!”韩娟这会儿在盘账,听到声音抬头打了个招呼,“踢踢要想死你了,下午差点绝食,小白哄了好久呢,花花都吃醋了。”

    花花是他们医院的院猫,平时有点高冷,但就是喜欢黏着许院长的一个学生喻白,踢踢来这两天花花没少跟它争风吃醋,这会儿也不知道趴哪睡觉去了。

    “嗯,这两天麻烦你们了。”许应点点头,然后笑着弯腰把踢踢抱起来揉了揉,亲亲它的小耳朵,轻声哄道:“怎么这么黏人。”

    韩娟看着他们一人一猫。

    心想许院长这么无奈又宠溺的声音,估计也只有对着猫的时候了,甚至连声线都变了,轻柔得很。

    果然人类一看到可爱小猫就会变夹子这句话是真的。

    她盘完了账拿起包包下班,许应抱着踢踢去诊室看病例。

    整理病例的事一般医院里的两个医生都会做,这是习惯。但为了培养学生,这些病例近半年来都是喻白在整理的,他的另一位学生姜姜主要负责外科手术相关的事。

    喻白做事细心,病例整理得十分细致。许应全都翻看了一遍,挑了一个算作典型的改了改,当做课后作业发给课代表。

    然后手机界面就这么停在了微信的聊天列表上,许应眼睛往下一扫,看到了傅律师。

    整个下午加晚上,傅律师始终没有回复他的回复,消息还停在他说没时间的那条。

    许应没太明白这人的意思。

    虽然他们的正式见面只有一次,但聊得还算愉快。

    傅律师长得漂亮也能说会道,比起许应的冷淡和内敛,对方是那种丝毫不吝啬表达好感的性格,按道理不会这么久不回消息。

    许应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秒,他把手机收起给诊室消毒,然后抱着猫往外走。

    他这两天没怎么陪踢踢,小家伙缠人得很,一秒都不愿意分开。许应一开始没带它进诊室,它就一直在门口可怜兮兮地叫唤,许应没几秒就心软了。

    这会儿踢踢已经在他怀里呼噜上了,软乎乎的怎么揉都不醒,有种毛孩子离家流浪好几天都没睡过一次好觉的既视感。

    许应也舍不得再把它扔在这,打算今晚抱回家,明早再送过来。

    医院内侧的玻璃门锁上之后,外面还有一层卷帘门,遥控钥匙和许应的车钥匙挂在一起,他转身对着卷帘门摁遥控器。

    摁了几下,遥控器光“滴滴”响,卷帘门却没反应。

    许应看了眼钥匙,眉头皱起。

    “可能是卡住了,我来吧。”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自许应背后传来,许应抱着猫回头。

    看到傅朝年,他愣了下,很意外。

    “许老师。”傅朝年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大步上前,被西装包裹的精壮手臂一抬一拉,卷帘门就“哗啦”一声下来了。

    这响动很大,许应一下子回神,“你怎么在这?”

    他眼底的诧异尚且还在,傅朝年走到许应面前认真地观察了几秒,继而又垂眼看他怀里的猫,弯唇夸道:“猫比照片上看起来可爱。”

    “谢谢。”许应疑惑,“你怎么在这?”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傅朝年低声道:“怕你真的生气。”

    许应:“我没……”

    “许老师只回答我26号没时间,但没回答你有没有生气。”傅朝年颇有些强势地打断他,“我是来当面和你解释的。”

    他仔细想过,什么都不如见面直接有效。

    许应算是明白傅律师的行为逻辑了,他抿了下唇,明知故问,“解释什么?”

    “早上的事。”傅朝年倒是很配合地回答了。

    那时候他有一个跨国案件要处理,电话是以前带他的教授打的,所以才打到了私人号码上。由于案情有点错综复杂,傅朝年和他们开了将近四个小时的会,“所以才没及时和许老师说明情况。”

    傅朝年说这些的时候语气缓缓的,没有因为在向许应解释就把自己放在与人交往的低位上,也没有像在法庭上那样言语冷漠客观不近人情。

    他就是很单纯地娓娓道来,甚至一点高傲都没有流露出来,再配上那把好嗓音,听得许应十分舒心。

    或者说,傅律师实际说了什么内容并不重要,在许应转身看到傅朝年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开始感觉到高兴了。

    傅朝年:“让许老师早上等了那么久,实在抱歉。”

    “我没有等你。”许应反驳。

    “那为什么你早上回了徐老板消息,却没回我?”傅朝年轻轻蹙眉,受了委屈似的。

    “…你问徐宁了?”

    “稍微套了一下徐老板的话。”傅朝年如实道。

    许应:“你们律师都这样的吗?”

    狡猾又套路,知道就知道了,还一定要当面说出来。他刻薄点评,“不像好人。”

    “别人不清楚,我应该是。”傅朝年笑着歪了下头,嗓音轻柔地询问:“所以许老师,不气了?”

    “本来就没生气。”许应不太自然地捏了下喉结。

    傅朝年笑着“嗯”了声,“是我一定要跟许老师解释。”

    “你……”许应动了下唇,有点应付不来傅律师这样的,他陷入猫咪柔软毛发里的手指指腹收拢了点,“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徐老板说……”

    “知道了。”许应懂了,原来徐宁就是个漏勺,他有点无奈,“但你不是说要出差吗?”

    “嗯,晚上零点二十的飞机。”

    “今晚?”

    “对。”

    “那你还在这里?”许应倏地低头看了眼腕表,马上十一点了。他感觉自己比傅律师本人还急,“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机场吗?”

    “不急。”傅朝年指了指许应身后,“这个时段不堵车,从这到机场只有十五分钟车程。”

    许应回头看。

    这人的行李箱就在马路边上,很小的一个,通体纯黑。这附近路灯之间间隔很远,灯光又被街道两边的树挡了大半,那小箱子就险些隐入夜色。

    箱子上面还摆了个什么东西,许应看不清楚,以为是电脑包什么的。

    “你没开车来?”许应抱着开始在他怀里乱蹭的猫往那边走,“就一件行李吗?”

    傅律师有点懒又有点享受地跟在许应身后,无声打了个哈欠,“没开,待会儿打车,就一件行李。”

    下午他又在律所处理了一下午文件,可不想疲劳驾驶。

    “时间差不多了,我叫车,麻烦许老师帮我看一下箱子。”傅朝年说着就真拿出手机叫车了。

    许应没说话,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行李箱旁边,同时也看清了箱子上的东西。

    不是电脑包,是一束花,正安静地被一束微弱的灯光映照着。

    蓝色玫瑰,白色洋桔梗和扶郎花,细叶尤加利点缀在其中,明明光线昏暗,却漂亮得晃眼。

    许应的呼吸稍稍凝滞了下,转过身去。

    傅朝年站在几米外看过来,单手晃着他的手机。

    夜色朦胧,他们面对面相望,许应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知道傅律师一定在笑,这人是真的有点坏。

    许应环着猫的手更紧了,在傅朝年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他压下胸口乱蹦的心跳,抱起那一大束花走近,眼睫轻抬,“送我的?”

    “道歉总不能空手,显得我很没诚意。”傅朝年嗓音里的笑意愈发明显,“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我想送花讨好许老师。”

    许应没说话,心脏好像无形中被什么细脚伶仃的东西给挠了下。

    好在他怀里有猫还有花,现在猫被花吵醒了,正伸着爪子和细叶尤加利打架——这能稍微掩盖一下许应此刻的难为情。

    是的,收到傅美人的花和突如其来的情话,许应有点害臊。

    他以前也经常收到花、经常听到情话,但内心都没什么波澜,觉得也就那样。

    但现在,许应垂下眼睛,在安抚踢踢的同时缓了几秒,然后端着矜贵对傅朝年说:“谢谢,花不错。”他很喜欢。

    “许老师满意就好。”傅朝年划了下手机,皱眉道:“车还在响应。”

    这时间其实有点晚了。

    许应咳了声,让傅律师取消叫车。

    傅朝年听话照做,笑着看许应,“那?”

    “我送你去。”

    虽然许应的嗓音依旧淡淡的,但语调尾音的细微上扬还是明显能听得出来他此刻心情不错。

    傅朝年也笑。

    许应擦着傅律师的肩膀走过,低声催促,“走了,再晚一会儿要赶不上航班了。”

    “没关系,许老师比较重要。”傅律师抬腿跟在他身后。

    “少来。”许应冷哼,却没忍住弯了下唇。

    傅朝年要出差,航班肯定是要准时去赶的,说这话不过是用来哄人开心的。许应当然也知道傅律师是在哄自己开心,但不妨碍他觉得受用。

    许应的车停的位置离医院不远,大概五六十米就到了,他把猫和花放到车后座,示意站在前面的傅朝年上车。

    “我坐这里?”傅朝年按着副驾驶的车门边缘,看向许应似笑非笑道:“今天有人跟我说男人副驾驶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坐的……许老师,我坐这里合适吗?”

    许应在车的另一面,跟他那双狐狸似弯起来的眼睛对视几秒,确认了一点,“你故意的。”

    傅朝年耸了下肩,不可置否。

    “傅朝年。”许应叫他名字,环起手臂抵在车顶,对他挑了下眉,“你坐不坐?”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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