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第二十一章
回到了大草原。李志强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样的亲切，这里的一切也都在欢迎他的归来。他面临着将是全新的生活！
在他的要求下，他又开始了放羊生活。雪融化了。黑土地散发着青春的信息。蕴育着生机的草。露出了新绿。羊儿贪婪的啃吃着草。他漫步在开始融化的小河边。仿佛听到田壮那银铃般甜美的笑声。是啊这里有他们的初恋，美好难忘的记忆。过去了，但是，他相信，很快的就会到来。
他想到了秃尾巴黑狗，为它的离去命运感到悲哀。是的，狗通人性。若不是那年灾荒，挨饿，秃尾巴黑，也许不会离开他们，自寻死路。它那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他决定再弄一条狗来，田壮很喜欢养狗。再说了，牧羊人养狗，也是个好帮手。不然，牧羊者是很累的。特别是春天。是生灵的发情期。你看那些公羊斗架，追的咩咩的叫。弄的羊群东奔西窜。累的李志强满头大汗的追赶着羊。
他累了，他坐下来休息。春困秋乏夏打盹儿，不一会儿他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田壮，舞动着那条鲜艳的红纱巾，在大草原里跑呀，跑！他在他的后边追呀，追！可是他怎么也追不上她。她渐渐的远去了，他喊她可就是喊不出声来。他惊醒了。
是妈妈在他的身边。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妈妈，你啥时候来的？我方才做了个梦”，他说。
张杰摸着他的头：“我知道你梦见田壮了。你在叫她的名字呢？哪天让你哥到大树屯儿找俩脑袋翟志远。叫田壮回来吧”。
“妈，那可不行，我看还是再等等吧。我听于得水说了，运动还不算结束，陈波那小子还盯着咱们的家呢。再说了，都四年了，谁知道田壮现在是咋想的”？李志强说。
张杰：“他能咋想？你们也没有闹过意见。更没有离婚，到啥时候？她都是你的媳妇儿呀。再说了，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这四年。孩子们可没少受苦。她们天天都在想着妈妈”。
李志强说：“还是再等等吧，为了她的安全，她要是想回来，自己总会回来的”。
张杰看着儿子那未干的泪痕，心里很是难过。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妈，你回去吧，我没事儿的。”李志强说。
“我回去也没啥事儿，做中午饭还早着呢，孩子们也都大了。我也想着下地干活儿，可你爸不让。总是说一大家子人，总得留一个料理家务，做饭的”。
李志强：“我爸说的对。一大家子人，一天做三顿饭就够累的了。还下地干活，你看像你这个岁数的人，哪有下地干农活儿的”？
张杰：“可也是，孩子们吃午饭是要赶时间的。好啦，我真得回去做午饭去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地潮湿。最好不要睡着了。容易受风的。”
李志强：“知道了，妈妈”。看着妈妈的背影，他的眼睛湿润了。
晚饭后李志强领着甜甜盼盼。和兴业他们到大草原去散步。孩子们学习了一天。也需要放松一下。他们刚出门儿不远。就听到崔志伟那动听的二胡声。
“爸爸我们去听崔爷爷拉二胡吧”！甜甜说。
“对，听崔爷爷拉二胡”，盼盼也说。兴业，守业也赞成。
李志强说：“好！听你们的。去听你崔爷爷拉二胡”。
孩子们都高兴的跑去了。
李志强已经四年都没有听到这动听的二胡声音了，让他倍感到亲切。这让他想起了田壮，那时一起来听崔志伟拉二胡，唱小曲的情景。田壮最喜欢听《故乡情》。那首歌儿了，而且她学会了唱那首歌。
崔志伟家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正在性头上。微闭着眼睛，像一个盲人在卖唱。他的为人特别的好。院子里都是他制作的长条硬板凳儿。
李志强在大女儿甜甜的身边坐了下来。他是多么的希望在这里能看到田壮那亲切的芳容。身影和她唱那首《故乡情》的歌了。
正当人们听得如醉如痴的时候，一辆马车进了院子。车老板是个壮实的小伙子。他从马车上背下了一个重病的老人。人们议论开了。：“看来，这又是一个外屯人来找崔志伟看病的”。
可不是吗？看来，今晚的小曲儿只能听到这儿了。明天晚上接着听吧？人们都散去了。
李志强也对孩子们说：“咱们也回去吧。你们也该写会作业啦”。
小伙子把病人背到屋里：“崔叔给您添麻烦了。白天生产队里活忙。我爸这几天胸闷气短。在卫生所已经吃了几天药片，不见效果，您给看看是啥毛病？我是大树屯儿的。叫张斌”。
崔志伟认真的给老人切脉：“没啥大毛病。心脏供血不足，肾虚亏气。用几副中药调理就会好的。对了，你们大树屯儿运动还在搞吗”？
他笑了：“有啥搞头？自从贾长林出事后，就没有人出头折腾了”。张斌说。
崔志伟：“可不是吗，有些人那头脑发热。有点事儿，夸大其词，小题大做。我们屯儿的李志强就是贾长林他们搞的。如今人家不是提前出来了吗？还在改造期间立功受奖了呀”！他的事儿我们都知道。还在我们屯儿。游屯了呢。
崔志伟说：“小伙子，托你办个事儿，行吗”？
“啥事儿？只要我能办得到的”，张斌说
“很简单。你就在你们屯儿宣传一下。李志强已经回来了。是立功受奖，减刑提前一年回来的。目的挽回对他不好的影响，崔志伟说。
“这事太好办了。应该给人家挽回不好的影响，我一定办到”，张斌说。
崔志伟的目的。不单纯的挽回对李志强的不好影响。更重要的是让翟志远知道李志强回来了。通知田壮让他们团聚。
翟志远听说李志强回来了。他感到既高兴又失落。他高兴的是他没有辜负李志强对自己的信任。为田壮的安全尽到了责任。让他失落的是，以后怕是很少有机会见到田壮了。日久生情。他不否认自己已经对田壮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已经到了离不开她了。
在他的心里。在他的眼前都是她的影子和她那甜甜的笑靥。这不，他刚从他姐姐家回来，还不到。一周呢。他又进城去了，一路上，他在想，是把李志强回来的消息告诉她呢？还是……他犹豫不决了。
“你就不能早点儿来？姐给你准备晚饭。又在家里吃过了吧”？翟淑珍说。
翟志远：“姐姐。我得收工回了。生产队里。活儿忙。另外咱爸妈的年纪也大了。一些家务活儿我得去做”。
翟淑珍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姐姐嫁到城里，照顾爸爸妈妈。全指着你了。我这一大家子人忙得脱不开身。难怪妈妈说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的表情，难过的样子”。
翟志远：“你说啥呢？妈妈也是很惦记着你。说不定哪天来看你。在你这住几天呢”1
“那感情好了。我可想爸爸和妈妈了。”看着翟志远说：“我的傻弟弟呀！姐真弄不懂你图个啥？四年了，人家田壮对你有那个意思，可你……”
“姐姐,既然人家信得过我，就该对得起人家，我想,这也是做人的人格儿吧”。翟志远说。
翟淑珍：“我知道你的心里是咋想的，喜欢人家吧，又怕伤了那头，弟弟呀，你心里苦呀！”
翟志远说:“姐，正想和你商量一下，听说李志强出狱回来了。现在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田壮”？
翟淑珍吃惊地：“是吗？这么快就回来啦。他不是……”
“听说他已经出狱回来好几天了。不知道他为啥不找她？翟志远说。
翟淑珍：“也许他们那里对田壮的问题还没有结论。怕她不安全，不然，早该来找她了”。
“是啊。她是日本人。小鬼子侵略中国，杀了那么多的中国人。我看还是等等再说吧”。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座钟：“还不到八点呢。估计田壮还没有睡觉。你去看他吧。几天见不到她。你的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
翟志远说：“姐，还是你陪着我一块儿去吧”。
他姐夫朱进急了：“也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你裆里那二两肉白长了”。
翟淑珍生气的说：“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这就是我们老翟家的人”！
田壮仰在炕上。面对黑暗的小土屋，只见窗外那星点儿的亮光。她没有一丝的困意。她想志强，想男人了。三十出头的女人。正是春的活跃期。不是说女人三十一枝花吗？说来也怪。她想李志强。却时常在她的眼前出现翟志远的影子。
敲门声，她的心急跳了起来。心里想，一定是翟志远来看她来了。
她提着内裤。连谁字都没有说就把门开了，她刚要扑进那人的怀里。却是女人的声音：“田壮睡下了吗？志远来看你了”。
她那激情随着那女人的声音消失了：“啊，没睡。是姐姐您来啦”。
翟淑珍笑着：“志远想来看你。非让我陪着他。田壮还没有睡。你也来了，我就不碍事了”。
田壮握着翟志远的手说：“快进屋里来坐吧。土屋里的灯亮了”。
翟淑珍说：“这次志远来又带来了不少吃的。用的，总怕你受到一点儿委屈”。
田壮：“姐姐，看你说的。我在您这里。就像似客人。啥也不让我做，只管吃现成的。都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我真不知道咋谢谢你呢”？
翟淑珍：“谢啥呀谢？都是我弟弟他人好”。
田壮：“是的，志远哥是好人，我这一生总是遇到好人。不然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翟淑珍：“好了，不说了，我回去了。你们再说会儿话吧。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翟志远：“姐……”
翟淑珍：“你看你。你们说会话怕啥了？田壮也不是外人儿”。
田壮笑着，：“姐姐说的没错儿。你还怕我欺负你啊”！
翟志远笑了，心里想，我才不怕你欺负我呢。要是永远和你在一起该有多好
他们相互目视着，田壮把头靠在他的怀里。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他这么大胆的这么做。
翟志远用手抚摸着她浓密的黑发。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他极力的克制自己。李志强已经回来了。田壮，你在想些什么呢？该不该把李志强回来的消息告诉她？
田壮：“你有话想对我说，说吧。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该说的我都说了，对了。再过些日子，黄瓜就下来了，下次来。一定给你带来头茬下来的顶花带刺的黄瓜”。翟志远把抚摸着她头发的手缩了回来。
“你就知道给我带这带那的，我都担心会把我吃胖了”。她笑着说。
翟志远说：“田壮，你休息吧，我该回去了”。
田壮拉着他的手说：“我不让你走，你陪着我！”
他摇着头：“不许送我。下次再来看你。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怕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他告别了姐姐，姐夫回去了。
朱进和翟淑珍送翟志远回来。朱进叹息说：“你这个弟弟呀！。这几年算是白忙活了”，
翟志远骑着自行车进屯的时候，被小鬼子贾树林看到了。他心里想这么晚了。他骑自行车干啥去了呢？是不是和田壮有关？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么他到底干啥去了呢？他决定注意观察他的行踪。
贾树林的心情很不好。李春花对于他来说是永远也忘不掉的。李春花给他带来的快乐感。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最值得怀念的。虽然就那么几次，就像醇香的美酒。那么回味不尽。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儿子……。
翟志远回到家躺在炕上。没有睡意。他的心情极其复杂。田壮，李志强更让他担心的是，回来的路上碰上了贾树林。以后进城要格外的加小心了。
李务农担心儿子李志强。他弄不懂。他为啥不把田壮接回来？他就不怕夜长梦多这个理儿。自从他听到志刚那次回来说田壮让俩脑袋翟志远安排到城里他姐姐家里去了。可他们谁也不知道他姐姐家住在城里什么地方。城里那么大。到哪里去找他？他几次摧张杰劝儿子。可志强就是不同意。这次他实在忍不住了。有亲自问李志强说：“你是啥意思？咋还不把田壮接回来”？
李志强说：“爸爸，你就别操心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于得水不是说了吗？陈波那小子还没有死心。还在暗中监视咱们家呢”！
李务农摇头叹息。
李志刚说：“要不我去趟大树屯儿找俩脑袋。打听一下田壮的情况”？
于莲说：“你还是听志强的吧。晚几天接田壮。会更安全一些的”。
张杰：“是啊。志强回来就好。田壮那头早一天，晚一天都好说。我看俩脑俩脑袋那人不错。是个信得过的人”。
大草原的六月。又是一年的心绿。在各种野花的衬托下，景色更加的迷人。充满生机。
李志强赶着羊群，在小河边放牧。那条可爱的小黑狗，围着他跑来跑去，他叫它黑子，然后把它训练成像秃尾巴黑那样的听话，忠守着羊群。但是，他绝对不让它走秃尾巴黑那样的悲剧。
触景生情，他不觉得是自己在放牧羊。而是田壮就在他的身边，她的影子，她的笑容，始终在他的视线里，在他的心里。甚至小河里的鱼儿戏水声，他都认为这是田壮，和他在河里洗澡呢。在他的生命中，田壮是他的精神支柱。在劳动改造的四年里，他心目中的田壮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他本想自己回来了。田壮会在他的身边。他们生活的路还很长很长。
张杰正准备做晚饭。外面传来了狗叫声。她的心里想这么早？志强就把羊群赶回来了，不能啊！她出门一看是黑子自己跑回来了，她心里一惊，有种不祥的预感，狗是自己回来的。狗通人性，一般他是不会离开主人的。
“志刚你跟我去看看你弟弟。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张杰边喊着大儿子志刚。边快步向李志强放羊的地方跑去。羊群吃饱了草，喝足了水。都卧在小河边。张杰看到了羊，却没有见到儿子。志强的影子。“志强……你在哪儿”？还是黑子汪汪地叫着。向小河的西边跑去。
张杰跟着黑子。心里更加不安了起来。
黑子在土岗凹处停了下来。汪汪的叫个不停。
张杰：“志强……你咋了？你别吓我，快起来”。
“我的心里好慌。左腿有点儿麻木的感觉。左手也好像没有知觉了”。说着他留下了口水。李志强说话也不那么流畅了。
张杰的心里明白了。这是中风的迹象。她想起了公公，大声哭了起：“我的儿呀，苦命的儿呀！你刚出来不久，怎么会”？
这时，李志刚也赶来了。见到弟弟这样愣住了说：“怎么上午还好好的。现在咋成了这样啊”？
“快把你弟弟背回去，找你崔叔。我把羊赶回去”，张杰说。
崔志伟认真的给李志强切脉：“这是血压引起的轻微脑梗，当然也有中风的因素。我先用针灸缓解，抓紧到医院去治疗”。
在城里医院住院治疗，一个疗程过去了，李志强并没有感到明显的效果。他待不下去了，他想念大草原，惦记着生产队里的羊。医生不是说了吗？想恢复正常，不太可能。需要慢慢儿的静心调养。
李志强觉得现在自己还不错。左手和左腿虽然有点儿麻木，行动差一点儿。走路不像以前那么矫健有力。小跑还可以。看来放羊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他决定出院了。戚运来和李春花用马车送李志刚回到了大草原。
崔志伟用中草药。对李志强进行调理治疗
张杰说：“他崔叔，志强往后就靠你了。他才多大点儿岁数，正当壮年”。她流着眼泪说：“他爷爷发病时也同他现在差不多，后来……”
崔志伟：“嫂子，你别着急，志强他年轻，身体素质好，我相信恢复正常是有希望的。以后要注意休息，适当的活动，注意饮食，心态要好”。
李务农：“志强，你崔叔的话，记住没有？心情要好。依我看，你为田壮的事儿就是心事太重，是不是让你哥找俩脑袋把田壮找回来”？
李志强摇着头流下了眼泪：“不行的，爸爸。我不想让她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她会着急上火的。崔叔，能不能把我流口水这个毛病治好了”。
“应该能治好的。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能是哪根血管儿压迫了神经”？崔志伟说。
张杰叹了口气说：“志强啊！啥事你都为别人着想。你咋就不想想你自己呢？”
“妈，人活着总不能光为了自己。人家李管教给我们上课时总是讲，做好人，做好事，助人为乐。他不止一次的表扬过我”。李志强说。
崔志伟：“志强是好人。好人的表现就是为别人着想，不然他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在洪水中救人”。
李志强：“爸爸，明天你和陈队长说一声儿，我去放羊”。
李务农：“好孩子，听话，养几天再说吧”。
“没事儿的，我能去放羊”。说着他下地小跑了起来。
崔志伟笑着：“志强这人就是要强。我看就依着他吧。目前像他这种情况放羊。还是蛮行的。在大草原活动散心。这对于他康复还是会有好处的”。
听了崔志伟说的话，李志强高兴的笑了起来呀！但也流下了口水。
张杰心疼的用毛巾给他擦去口水：“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放羊”。
第二天早晨，天刚放亮，李志强就起来了。张杰说：“志强，太早，再眯一会儿吧”。
李志强说：“睡不着了。说着他就出去了”。
李志强把羊赶到了小河边儿。羊群不急着去吃草。而是到小河里去喝水。
他站在一旁向远处眺望。他最喜欢看的是早晨初升的太阳，看雄伟壮观的嫩江大桥，看那土岗上一片片的山里红树。
张杰远远的就看到了志强。见他那痴迷大草原的样子，别提心里有多么的高兴！是啊，儿子是她的未来，是她的精神支柱。她爱抚着儿子的脸。像疼爱他小时候那样的爱抚他。她流着眼泪：“志强。妈妈懂得你的心思。你爱这里的一切”。是的，他来到这里可以忘掉一切。可对田壮是不会忘掉的，永远不会。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她的影子。她的影子时刻都在这大草原，在他的心里！
张杰说：“志强，天儿挺热的，咱们到前面树林里。乘会儿凉吧”！
她们向树林那边走去。
黑子汪汪叫着跟着他们。
李志强用手指着羊群：“去，看羊去”！黑子蹲在他的面前就是不动。
张杰笑了：“志强，别难为它了。它才多大呀？它能明白你的用意吗？不过它还是挺灵的，你那次就是它回来报的信儿呢”！
这是，李志刚赶着马车和于莲带着孩子们来了，现在孩子们放暑假了。吃了早饭都来看爸爸放羊，大家都非常的高兴。要过一天野外大草原里的生活。油盐酱醋都带全了。李志刚用树枝搭了个凉棚，很结实。孩子们高兴极了。几年都没有过这样的野外生活了。
李务农说：“志刚。等会儿你去把你崔叔叫来。我去捞鱼。咱们中午在这里好好的吃鱼，喝酒”。
很快，李务农在自家的芦苇扎的迷魂阵里。捞出来一大盒。各种小杂鱼儿。
“爷爷，这是一条什么鱼？尾巴还是红色的呢”！兴业高兴的说。
李务农：“那是条红尾鲤鱼”！
张杰看着孩子们那样的高兴。只有思念田壮了，她是多么的希望田壮快点儿回来呀。我们想她。志强现在更需要她！
张杰抬头看着天空：“真是瓦片云晒死人。我得去把志强换回来”。羊都吃饱了。喝足了水。躲到树林里乘凉呢。
崔志伟带来了两瓶白酒。见李志强过来了。高兴的说：“志强。你可别太累着了。要适当的注意休息。心态好是最重要的。十分病，七分养。就是这个道理”。
野外的生活。品味鲜鱼美酒。格外有生活的乐趣。
崔志伟端起酒杯说：“有人说，一日喝一两白酒，属于保健。喝二两白酒，属于喝酒。再多喝，就对身体没有好处了。所以说，这喝酒也是有学问的。美味不可多用，就是这个道理”。他们吃的愉快，喝的高兴。在野外就餐和在家里就是不一样。尤其是在大草原花儿盛开的季节。风吹来，鸟语花香。聆听潺潺的小河流水。酒没醉，人已经醉了！
“我想听崔爷爷拉二胡，唱小曲儿”。盼盼提议说。
“这孩子，你就不能让你催爷爷消停一会儿？好好的喝点酒”，李务农说。
崔志伟笑着说：“好，难得盼盼有这么好的雅兴。我就知道你们爱听我拉二胡，唱小曲儿。所以我把二胡也带来了”。
李志强的心情特别的好。我最喜欢听崔叔拉二胡，唱小曲儿的。在我劳动改造期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耳边常想起崔叔那动听的二胡声音。和唱那首《故乡情》。
崔志伟：“”好咱们就拉《故乡情》。那首曲子。他边拉二胡边唱了起来;
路遥遥夜茫茫。
落荒孩儿思故乡。
故乡山，故乡水。
故乡情浓胜塞北
孩儿翘首望乡泪。
妈妈招手盼儿归。
悠扬动听的胡音，委婉缠绵的歌声，把人们平静的心牵动着，沉浸在思念亲人。盼望同亲人团聚的甜蜜梦中。
空中飞来的人字形大雁，被人间的真情打动了，不停的鸣叫着。
翟志远听到李志强有病的消息，决定再也不能对田壮隐瞒下去了。李志强现在正需要她的关心，照顾的时候。吃完了中午饭，他向队长请了假。回家对爸爸说：“下午我要进城。到我姐姐家去。把我朋友托我办的事儿做好”。
妈妈白秀兰说:“我儿不容易啊。这回你可轻松了。做人就该这样，有始有终”。
一路上，翟志远骑自行车的速度很慢。这四年来，他是第一次这么慢的速度。也许这次田壮回去以后，就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了。他真的有些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回想起这四年来他和她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说的话也不多，但是对她的印象确是那么的深刻。想忘掉她，更是不可能的。想着，想着，他已经来到了姐姐家。但是他没有急着像往次那样来敲门，而是在门外站了许久。他觉得就是这样默默的站着，想着她，也是一种幸福。
“哎呀，是弟弟呀，你咋不进屋呢”？姐姐翟淑珍说。
躺在炕上想入非非的田壮听说翟志远来了。高兴的坐了起来。心里想，他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一定有事。她急着说：“志远哥。是不是也有事儿告诉我”？
翟志远：“是的，有好消息告诉你。志强回来了”。
“是吗？她惊讶的一笑。但是马上又平静了下来”。
翟志远：“听说他已经回来挺长的时间了，他在劳动改造期间表现的好，还立功受奖的呢，是减刑提前一年回来的”。
翟树珍：“这可是个好消息。可是我也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会想你的。她的眼睛湿润了”。
田壮：“姐姐，我也会想你的。四年了，您对我的好，真不知怎样报答你。更要谢谢志远哥，是你帮助了我，躲过难关，不然我会很惨的”。
翟志远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田壮。快收拾一下东西回去吧。志强和你的亲人们都盼着你回去团聚呢。特别是孩子们”。
提到了孩子。她的心里很难受。是啊，四年了，甜甜和盼盼一定长高了，懂事了。她们也更会想妈妈的。她更想她们。这四年来他时刻都在想着他们。母女连心那！
翟淑珍流着眼泪，默默的帮助她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除了洗具和日用品，几件衣服。
田壮抱着翟树珍：“姐姐，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我会想你的。我会来看你的。她哭着说”。
翟淑珍：“我会想你的，舍不得你离开。她擦了擦眼泪。我真为你高兴。马上就会和亲人们团聚了。我也会去看你的”。
翟志远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他们就要分开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只能记在心里。
翟志远用自行车驮着她，慢慢的离开了城市。他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
“志远哥，你怎么不说话？有心事”？终于，田壮先开口了。
“啊，没有。能有什么心事”翟志远说。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舍不得离开我。是的，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她搂紧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结实的后背上。
翟志远伤感的叹了口气。是你的赶也赶不走，不是你的。抢也抢不到，一切都是天意。他加快了车速。
田壮嘤嘤地哭了。是啊，他是个好人。像李志强一样的好人。李志强把她从六岁那年领回了家。没有他，她不可能活下来。他们从小到大从没有分开过。在她的心目中，他是那样的完美，善良，真正的男人。
而翟志远，虽然他们只有四年的时间相处，但是，他是在她危难的时刻帮助的她。在她的心里也同样是那样的完美。正直的男人。
“志远哥，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你已经驮我十几里路了，天气这么热，我坐在后车座上，腰都酸了”。
翟志远停下了自行车。一马平川的大草原。连棵树都没有。哪有乘凉的地方？
“那里有一片玉米地”！田壮高兴的：“志远哥，你看玉米已经长到一人多高了。可以在玉米棵儿下乘凉”。说着，田壮高兴的跑了过去。
他们坐在玉米叶下乘凉。玉米叶子只能遮住一点儿阳光。一点儿风都没有。还是那么的热，翟志远撕下几片玉米叶子给她扇风。
她笑了：“好凉快，你真好”，她笑的是那样的迷人。脸蛋儿红扑扑的。像画上的美女似的。翟志远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努力的克制自己。
田壮说：“我是知道你喜欢我的”。说着她解开了衣扣。
翟志远摁住了她的手。
她急了：“咱们俩在一起四年了。要说没那事儿。谁信？鬼都不信。我就纳闷儿了，人们都叫你俩脑袋。怎么在这方面？连一个脑袋都不如呢？”说着，她连拉带拽的。把他拉到了玉米地深处。
当他们从玉米地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大草原那片树林和模糊的房子。
翟志远有些后悔了。
田壮看出来他的心事儿说：“啥都别想了，都过去了，不过对你来说，你是不会忘记的，我让你记住我一辈子”。说着，她在他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呵呵的笑着跑开了。跑了不远，她又跑了回来，又在他的唇上狠亲了一口说：“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八月六号。我让你想着我。记着我，一生也忘不了我！”
她穿着翟志远给她新买的。粉色连衣裙，花蝴蝶似的扑向了大草原。
翟志远痴迷的望着她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自语。这个女人呐。看来真的让我一生也忘不掉她了。
夕阳把最后一缕霞光洒给了大草原。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回到了大草原。李志强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样的亲切，这里的一切也都在欢迎他的归来。他面临着将是全新的生活！
在他的要求下，他又开始了放羊生活。雪融化了。黑土地散发着青春的信息。蕴育着生机的草。露出了新绿。羊儿贪婪的啃吃着草。他漫步在开始融化的小河边。仿佛听到田壮那银铃般甜美的笑声。是啊这里有他们的初恋，美好难忘的记忆。过去了，但是，他相信，很快的就会到来。
他想到了秃尾巴黑狗，为它的离去命运感到悲哀。是的，狗通人性。若不是那年灾荒，挨饿，秃尾巴黑，也许不会离开他们，自寻死路。它那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他决定再弄一条狗来，田壮很喜欢养狗。再说了，牧羊人养狗，也是个好帮手。不然，牧羊者是很累的。特别是春天。是生灵的发情期。你看那些公羊斗架，追的咩咩的叫。弄的羊群东奔西窜。累的李志强满头大汗的追赶着羊。
他累了，他坐下来休息。春困秋乏夏打盹儿，不一会儿他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田壮，舞动着那条鲜艳的红纱巾，在大草原里跑呀，跑！他在他的后边追呀，追！可是他怎么也追不上她。她渐渐的远去了，他喊她可就是喊不出声来。他惊醒了。
是妈妈在他的身边。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妈妈，你啥时候来的？我方才做了个梦”，他说。
张杰摸着他的头：“我知道你梦见田壮了。你在叫她的名字呢？哪天让你哥到大树屯儿找俩脑袋翟志远。叫田壮回来吧”。
“妈，那可不行，我看还是再等等吧。我听于得水说了，运动还不算结束，陈波那小子还盯着咱们的家呢。再说了，都四年了，谁知道田壮现在是咋想的”？李志强说。
张杰：“他能咋想？你们也没有闹过意见。更没有离婚，到啥时候？她都是你的媳妇儿呀。再说了，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这四年。孩子们可没少受苦。她们天天都在想着妈妈”。
李志强说：“还是再等等吧，为了她的安全，她要是想回来，自己总会回来的”。
张杰看着儿子那未干的泪痕，心里很是难过。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妈，你回去吧，我没事儿的。”李志强说。
“我回去也没啥事儿，做中午饭还早着呢，孩子们也都大了。我也想着下地干活儿，可你爸不让。总是说一大家子人，总得留一个料理家务，做饭的”。
李志强：“我爸说的对。一大家子人，一天做三顿饭就够累的了。还下地干活，你看像你这个岁数的人，哪有下地干农活儿的”？
张杰：“可也是，孩子们吃午饭是要赶时间的。好啦，我真得回去做午饭去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地潮湿。最好不要睡着了。容易受风的。”
李志强：“知道了，妈妈”。看着妈妈的背影，他的眼睛湿润了。
晚饭后李志强领着甜甜盼盼。和兴业他们到大草原去散步。孩子们学习了一天。也需要放松一下。他们刚出门儿不远。就听到崔志伟那动听的二胡声。
“爸爸我们去听崔爷爷拉二胡吧”！甜甜说。
“对，听崔爷爷拉二胡”，盼盼也说。兴业，守业也赞成。
李志强说：“好！听你们的。去听你崔爷爷拉二胡”。
孩子们都高兴的跑去了。
李志强已经四年都没有听到这动听的二胡声音了，让他倍感到亲切。这让他想起了田壮，那时一起来听崔志伟拉二胡，唱小曲的情景。田壮最喜欢听《故乡情》。那首歌儿了，而且她学会了唱那首歌。
崔志伟家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正在性头上。微闭着眼睛，像一个盲人在卖唱。他的为人特别的好。院子里都是他制作的长条硬板凳儿。
李志强在大女儿甜甜的身边坐了下来。他是多么的希望在这里能看到田壮那亲切的芳容。身影和她唱那首《故乡情》的歌了。
正当人们听得如醉如痴的时候，一辆马车进了院子。车老板是个壮实的小伙子。他从马车上背下了一个重病的老人。人们议论开了。：“看来，这又是一个外屯人来找崔志伟看病的”。
可不是吗？看来，今晚的小曲儿只能听到这儿了。明天晚上接着听吧？人们都散去了。
李志强也对孩子们说：“咱们也回去吧。你们也该写会作业啦”。
小伙子把病人背到屋里：“崔叔给您添麻烦了。白天生产队里活忙。我爸这几天胸闷气短。在卫生所已经吃了几天药片，不见效果，您给看看是啥毛病？我是大树屯儿的。叫张斌”。
崔志伟认真的给老人切脉：“没啥大毛病。心脏供血不足，肾虚亏气。用几副中药调理就会好的。对了，你们大树屯儿运动还在搞吗”？
他笑了：“有啥搞头？自从贾长林出事后，就没有人出头折腾了”。张斌说。
崔志伟：“可不是吗，有些人那头脑发热。有点事儿，夸大其词，小题大做。我们屯儿的李志强就是贾长林他们搞的。如今人家不是提前出来了吗？还在改造期间立功受奖了呀”！他的事儿我们都知道。还在我们屯儿。游屯了呢。
崔志伟说：“小伙子，托你办个事儿，行吗”？
“啥事儿？只要我能办得到的”，张斌说
“很简单。你就在你们屯儿宣传一下。李志强已经回来了。是立功受奖，减刑提前一年回来的。目的挽回对他不好的影响，崔志伟说。
“这事太好办了。应该给人家挽回不好的影响，我一定办到”，张斌说。
崔志伟的目的。不单纯的挽回对李志强的不好影响。更重要的是让翟志远知道李志强回来了。通知田壮让他们团聚。
翟志远听说李志强回来了。他感到既高兴又失落。他高兴的是他没有辜负李志强对自己的信任。为田壮的安全尽到了责任。让他失落的是，以后怕是很少有机会见到田壮了。日久生情。他不否认自己已经对田壮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已经到了离不开她了。
在他的心里。在他的眼前都是她的影子和她那甜甜的笑靥。这不，他刚从他姐姐家回来，还不到。一周呢。他又进城去了，一路上，他在想，是把李志强回来的消息告诉她呢？还是……他犹豫不决了。
“你就不能早点儿来？姐给你准备晚饭。又在家里吃过了吧”？翟淑珍说。
翟志远：“姐姐。我得收工回了。生产队里。活儿忙。另外咱爸妈的年纪也大了。一些家务活儿我得去做”。
翟淑珍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姐姐嫁到城里，照顾爸爸妈妈。全指着你了。我这一大家子人忙得脱不开身。难怪妈妈说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的表情，难过的样子”。
翟志远：“你说啥呢？妈妈也是很惦记着你。说不定哪天来看你。在你这住几天呢”1
“那感情好了。我可想爸爸和妈妈了。”看着翟志远说：“我的傻弟弟呀！姐真弄不懂你图个啥？四年了，人家田壮对你有那个意思，可你……”
“姐姐,既然人家信得过我，就该对得起人家，我想,这也是做人的人格儿吧”。翟志远说。
翟淑珍：“我知道你的心里是咋想的，喜欢人家吧，又怕伤了那头，弟弟呀，你心里苦呀！”
翟志远说:“姐，正想和你商量一下，听说李志强出狱回来了。现在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田壮”？
翟淑珍吃惊地：“是吗？这么快就回来啦。他不是……”
“听说他已经出狱回来好几天了。不知道他为啥不找她？翟志远说。
翟淑珍：“也许他们那里对田壮的问题还没有结论。怕她不安全，不然，早该来找她了”。
“是啊。她是日本人。小鬼子侵略中国，杀了那么多的中国人。我看还是等等再说吧”。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座钟：“还不到八点呢。估计田壮还没有睡觉。你去看他吧。几天见不到她。你的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
翟志远说：“姐，还是你陪着我一块儿去吧”。
他姐夫朱进急了：“也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你裆里那二两肉白长了”。
翟淑珍生气的说：“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这就是我们老翟家的人”！
田壮仰在炕上。面对黑暗的小土屋，只见窗外那星点儿的亮光。她没有一丝的困意。她想志强，想男人了。三十出头的女人。正是春的活跃期。不是说女人三十一枝花吗？说来也怪。她想李志强。却时常在她的眼前出现翟志远的影子。
敲门声，她的心急跳了起来。心里想，一定是翟志远来看她来了。
她提着内裤。连谁字都没有说就把门开了，她刚要扑进那人的怀里。却是女人的声音：“田壮睡下了吗？志远来看你了”。
她那激情随着那女人的声音消失了：“啊，没睡。是姐姐您来啦”。
翟淑珍笑着：“志远想来看你。非让我陪着他。田壮还没有睡。你也来了，我就不碍事了”。
田壮握着翟志远的手说：“快进屋里来坐吧。土屋里的灯亮了”。
翟淑珍说：“这次志远来又带来了不少吃的。用的，总怕你受到一点儿委屈”。
田壮：“姐姐，看你说的。我在您这里。就像似客人。啥也不让我做，只管吃现成的。都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我真不知道咋谢谢你呢”？
翟淑珍：“谢啥呀谢？都是我弟弟他人好”。
田壮：“是的，志远哥是好人，我这一生总是遇到好人。不然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翟淑珍：“好了，不说了，我回去了。你们再说会儿话吧。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翟志远：“姐……”
翟淑珍：“你看你。你们说会话怕啥了？田壮也不是外人儿”。
田壮笑着，：“姐姐说的没错儿。你还怕我欺负你啊”！
翟志远笑了，心里想，我才不怕你欺负我呢。要是永远和你在一起该有多好
他们相互目视着，田壮把头靠在他的怀里。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他这么大胆的这么做。
翟志远用手抚摸着她浓密的黑发。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他极力的克制自己。李志强已经回来了。田壮，你在想些什么呢？该不该把李志强回来的消息告诉她？
田壮：“你有话想对我说，说吧。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该说的我都说了，对了。再过些日子，黄瓜就下来了，下次来。一定给你带来头茬下来的顶花带刺的黄瓜”。翟志远把抚摸着她头发的手缩了回来。
“你就知道给我带这带那的，我都担心会把我吃胖了”。她笑着说。
翟志远说：“田壮，你休息吧，我该回去了”。
田壮拉着他的手说：“我不让你走，你陪着我！”
他摇着头：“不许送我。下次再来看你。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怕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他告别了姐姐，姐夫回去了。
朱进和翟淑珍送翟志远回来。朱进叹息说：“你这个弟弟呀！。这几年算是白忙活了”，
翟志远骑着自行车进屯的时候，被小鬼子贾树林看到了。他心里想这么晚了。他骑自行车干啥去了呢？是不是和田壮有关？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么他到底干啥去了呢？他决定注意观察他的行踪。
贾树林的心情很不好。李春花对于他来说是永远也忘不掉的。李春花给他带来的快乐感。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最值得怀念的。虽然就那么几次，就像醇香的美酒。那么回味不尽。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儿子……。
翟志远回到家躺在炕上。没有睡意。他的心情极其复杂。田壮，李志强更让他担心的是，回来的路上碰上了贾树林。以后进城要格外的加小心了。
李务农担心儿子李志强。他弄不懂。他为啥不把田壮接回来？他就不怕夜长梦多这个理儿。自从他听到志刚那次回来说田壮让俩脑袋翟志远安排到城里他姐姐家里去了。可他们谁也不知道他姐姐家住在城里什么地方。城里那么大。到哪里去找他？他几次摧张杰劝儿子。可志强就是不同意。这次他实在忍不住了。有亲自问李志强说：“你是啥意思？咋还不把田壮接回来”？
李志强说：“爸爸，你就别操心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于得水不是说了吗？陈波那小子还没有死心。还在暗中监视咱们家呢”！
李务农摇头叹息。
李志刚说：“要不我去趟大树屯儿找俩脑袋。打听一下田壮的情况”？
于莲说：“你还是听志强的吧。晚几天接田壮。会更安全一些的”。
张杰：“是啊。志强回来就好。田壮那头早一天，晚一天都好说。我看俩脑俩脑袋那人不错。是个信得过的人”。
大草原的六月。又是一年的心绿。在各种野花的衬托下，景色更加的迷人。充满生机。
李志强赶着羊群，在小河边放牧。那条可爱的小黑狗，围着他跑来跑去，他叫它黑子，然后把它训练成像秃尾巴黑那样的听话，忠守着羊群。但是，他绝对不让它走秃尾巴黑那样的悲剧。
触景生情，他不觉得是自己在放牧羊。而是田壮就在他的身边，她的影子，她的笑容，始终在他的视线里，在他的心里。甚至小河里的鱼儿戏水声，他都认为这是田壮，和他在河里洗澡呢。在他的生命中，田壮是他的精神支柱。在劳动改造的四年里，他心目中的田壮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他本想自己回来了。田壮会在他的身边。他们生活的路还很长很长。
张杰正准备做晚饭。外面传来了狗叫声。她的心里想这么早？志强就把羊群赶回来了，不能啊！她出门一看是黑子自己跑回来了，她心里一惊，有种不祥的预感，狗是自己回来的。狗通人性，一般他是不会离开主人的。
“志刚你跟我去看看你弟弟。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张杰边喊着大儿子志刚。边快步向李志强放羊的地方跑去。羊群吃饱了草，喝足了水。都卧在小河边。张杰看到了羊，却没有见到儿子。志强的影子。“志强……你在哪儿”？还是黑子汪汪地叫着。向小河的西边跑去。
张杰跟着黑子。心里更加不安了起来。
黑子在土岗凹处停了下来。汪汪的叫个不停。
张杰：“志强……你咋了？你别吓我，快起来”。
“我的心里好慌。左腿有点儿麻木的感觉。左手也好像没有知觉了”。说着他留下了口水。李志强说话也不那么流畅了。
张杰的心里明白了。这是中风的迹象。她想起了公公，大声哭了起：“我的儿呀，苦命的儿呀！你刚出来不久，怎么会”？
这时，李志刚也赶来了。见到弟弟这样愣住了说：“怎么上午还好好的。现在咋成了这样啊”？
“快把你弟弟背回去，找你崔叔。我把羊赶回去”，张杰说。
崔志伟认真的给李志强切脉：“这是血压引起的轻微脑梗，当然也有中风的因素。我先用针灸缓解，抓紧到医院去治疗”。
在城里医院住院治疗，一个疗程过去了，李志强并没有感到明显的效果。他待不下去了，他想念大草原，惦记着生产队里的羊。医生不是说了吗？想恢复正常，不太可能。需要慢慢儿的静心调养。
李志强觉得现在自己还不错。左手和左腿虽然有点儿麻木，行动差一点儿。走路不像以前那么矫健有力。小跑还可以。看来放羊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他决定出院了。戚运来和李春花用马车送李志刚回到了大草原。
崔志伟用中草药。对李志强进行调理治疗
张杰说：“他崔叔，志强往后就靠你了。他才多大点儿岁数，正当壮年”。她流着眼泪说：“他爷爷发病时也同他现在差不多，后来……”
崔志伟：“嫂子，你别着急，志强他年轻，身体素质好，我相信恢复正常是有希望的。以后要注意休息，适当的活动，注意饮食，心态要好”。
李务农：“志强，你崔叔的话，记住没有？心情要好。依我看，你为田壮的事儿就是心事太重，是不是让你哥找俩脑袋把田壮找回来”？
李志强摇着头流下了眼泪：“不行的，爸爸。我不想让她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她会着急上火的。崔叔，能不能把我流口水这个毛病治好了”。
“应该能治好的。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能是哪根血管儿压迫了神经”？崔志伟说。
张杰叹了口气说：“志强啊！啥事你都为别人着想。你咋就不想想你自己呢？”
“妈，人活着总不能光为了自己。人家李管教给我们上课时总是讲，做好人，做好事，助人为乐。他不止一次的表扬过我”。李志强说。
崔志伟：“志强是好人。好人的表现就是为别人着想，不然他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在洪水中救人”。
李志强：“爸爸，明天你和陈队长说一声儿，我去放羊”。
李务农：“好孩子，听话，养几天再说吧”。
“没事儿的，我能去放羊”。说着他下地小跑了起来。
崔志伟笑着：“志强这人就是要强。我看就依着他吧。目前像他这种情况放羊。还是蛮行的。在大草原活动散心。这对于他康复还是会有好处的”。
听了崔志伟说的话，李志强高兴的笑了起来呀！但也流下了口水。
张杰心疼的用毛巾给他擦去口水：“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放羊”。
第二天早晨，天刚放亮，李志强就起来了。张杰说：“志强，太早，再眯一会儿吧”。
李志强说：“睡不着了。说着他就出去了”。
李志强把羊赶到了小河边儿。羊群不急着去吃草。而是到小河里去喝水。
他站在一旁向远处眺望。他最喜欢看的是早晨初升的太阳，看雄伟壮观的嫩江大桥，看那土岗上一片片的山里红树。
张杰远远的就看到了志强。见他那痴迷大草原的样子，别提心里有多么的高兴！是啊，儿子是她的未来，是她的精神支柱。她爱抚着儿子的脸。像疼爱他小时候那样的爱抚他。她流着眼泪：“志强。妈妈懂得你的心思。你爱这里的一切”。是的，他来到这里可以忘掉一切。可对田壮是不会忘掉的，永远不会。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她的影子。她的影子时刻都在这大草原，在他的心里！
张杰说：“志强，天儿挺热的，咱们到前面树林里。乘会儿凉吧”！
她们向树林那边走去。
黑子汪汪叫着跟着他们。
李志强用手指着羊群：“去，看羊去”！黑子蹲在他的面前就是不动。
张杰笑了：“志强，别难为它了。它才多大呀？它能明白你的用意吗？不过它还是挺灵的，你那次就是它回来报的信儿呢”！
这是，李志刚赶着马车和于莲带着孩子们来了，现在孩子们放暑假了。吃了早饭都来看爸爸放羊，大家都非常的高兴。要过一天野外大草原里的生活。油盐酱醋都带全了。李志刚用树枝搭了个凉棚，很结实。孩子们高兴极了。几年都没有过这样的野外生活了。
李务农说：“志刚。等会儿你去把你崔叔叫来。我去捞鱼。咱们中午在这里好好的吃鱼，喝酒”。
很快，李务农在自家的芦苇扎的迷魂阵里。捞出来一大盒。各种小杂鱼儿。
“爷爷，这是一条什么鱼？尾巴还是红色的呢”！兴业高兴的说。
李务农：“那是条红尾鲤鱼”！
张杰看着孩子们那样的高兴。只有思念田壮了，她是多么的希望田壮快点儿回来呀。我们想她。志强现在更需要她！
张杰抬头看着天空：“真是瓦片云晒死人。我得去把志强换回来”。羊都吃饱了。喝足了水。躲到树林里乘凉呢。
崔志伟带来了两瓶白酒。见李志强过来了。高兴的说：“志强。你可别太累着了。要适当的注意休息。心态好是最重要的。十分病，七分养。就是这个道理”。
野外的生活。品味鲜鱼美酒。格外有生活的乐趣。
崔志伟端起酒杯说：“有人说，一日喝一两白酒，属于保健。喝二两白酒，属于喝酒。再多喝，就对身体没有好处了。所以说，这喝酒也是有学问的。美味不可多用，就是这个道理”。他们吃的愉快，喝的高兴。在野外就餐和在家里就是不一样。尤其是在大草原花儿盛开的季节。风吹来，鸟语花香。聆听潺潺的小河流水。酒没醉，人已经醉了！
“我想听崔爷爷拉二胡，唱小曲儿”。盼盼提议说。
“这孩子，你就不能让你催爷爷消停一会儿？好好的喝点酒”，李务农说。
崔志伟笑着说：“好，难得盼盼有这么好的雅兴。我就知道你们爱听我拉二胡，唱小曲儿。所以我把二胡也带来了”。
李志强的心情特别的好。我最喜欢听崔叔拉二胡，唱小曲儿的。在我劳动改造期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耳边常想起崔叔那动听的二胡声音。和唱那首《故乡情》。
崔志伟：“”好咱们就拉《故乡情》。那首曲子。他边拉二胡边唱了起来;
路遥遥夜茫茫。
落荒孩儿思故乡。
故乡山，故乡水。
故乡情浓胜塞北
孩儿翘首望乡泪。
妈妈招手盼儿归。
悠扬动听的胡音，委婉缠绵的歌声，把人们平静的心牵动着，沉浸在思念亲人。盼望同亲人团聚的甜蜜梦中。
空中飞来的人字形大雁，被人间的真情打动了，不停的鸣叫着。
翟志远听到李志强有病的消息，决定再也不能对田壮隐瞒下去了。李志强现在正需要她的关心，照顾的时候。吃完了中午饭，他向队长请了假。回家对爸爸说：“下午我要进城。到我姐姐家去。把我朋友托我办的事儿做好”。
妈妈白秀兰说:“我儿不容易啊。这回你可轻松了。做人就该这样，有始有终”。
一路上，翟志远骑自行车的速度很慢。这四年来，他是第一次这么慢的速度。也许这次田壮回去以后，就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了。他真的有些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回想起这四年来他和她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说的话也不多，但是对她的印象确是那么的深刻。想忘掉她，更是不可能的。想着，想着，他已经来到了姐姐家。但是他没有急着像往次那样来敲门，而是在门外站了许久。他觉得就是这样默默的站着，想着她，也是一种幸福。
“哎呀，是弟弟呀，你咋不进屋呢”？姐姐翟淑珍说。
躺在炕上想入非非的田壮听说翟志远来了。高兴的坐了起来。心里想，他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一定有事。她急着说：“志远哥。是不是也有事儿告诉我”？
翟志远：“是的，有好消息告诉你。志强回来了”。
“是吗？她惊讶的一笑。但是马上又平静了下来”。
翟志远：“听说他已经回来挺长的时间了，他在劳动改造期间表现的好，还立功受奖的呢，是减刑提前一年回来的”。
翟树珍：“这可是个好消息。可是我也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会想你的。她的眼睛湿润了”。
田壮：“姐姐，我也会想你的。四年了，您对我的好，真不知怎样报答你。更要谢谢志远哥，是你帮助了我，躲过难关，不然我会很惨的”。
翟志远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田壮。快收拾一下东西回去吧。志强和你的亲人们都盼着你回去团聚呢。特别是孩子们”。
提到了孩子。她的心里很难受。是啊，四年了，甜甜和盼盼一定长高了，懂事了。她们也更会想妈妈的。她更想她们。这四年来他时刻都在想着他们。母女连心那！
翟淑珍流着眼泪，默默的帮助她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除了洗具和日用品，几件衣服。
田壮抱着翟树珍：“姐姐，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我会想你的。我会来看你的。她哭着说”。
翟淑珍：“我会想你的，舍不得你离开。她擦了擦眼泪。我真为你高兴。马上就会和亲人们团聚了。我也会去看你的”。
翟志远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他们就要分开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只能记在心里。
翟志远用自行车驮着她，慢慢的离开了城市。他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
“志远哥，你怎么不说话？有心事”？终于，田壮先开口了。
“啊，没有。能有什么心事”翟志远说。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舍不得离开我。是的，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她搂紧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结实的后背上。
翟志远伤感的叹了口气。是你的赶也赶不走，不是你的。抢也抢不到，一切都是天意。他加快了车速。
田壮嘤嘤地哭了。是啊，他是个好人。像李志强一样的好人。李志强把她从六岁那年领回了家。没有他，她不可能活下来。他们从小到大从没有分开过。在她的心目中，他是那样的完美，善良，真正的男人。
而翟志远，虽然他们只有四年的时间相处，但是，他是在她危难的时刻帮助的她。在她的心里也同样是那样的完美。正直的男人。
“志远哥，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你已经驮我十几里路了，天气这么热，我坐在后车座上，腰都酸了”。
翟志远停下了自行车。一马平川的大草原。连棵树都没有。哪有乘凉的地方？
“那里有一片玉米地”！田壮高兴的：“志远哥，你看玉米已经长到一人多高了。可以在玉米棵儿下乘凉”。说着，田壮高兴的跑了过去。
他们坐在玉米叶下乘凉。玉米叶子只能遮住一点儿阳光。一点儿风都没有。还是那么的热，翟志远撕下几片玉米叶子给她扇风。
她笑了：“好凉快，你真好”，她笑的是那样的迷人。脸蛋儿红扑扑的。像画上的美女似的。翟志远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努力的克制自己。
田壮说：“我是知道你喜欢我的”。说着她解开了衣扣。
翟志远摁住了她的手。
她急了：“咱们俩在一起四年了。要说没那事儿。谁信？鬼都不信。我就纳闷儿了，人们都叫你俩脑袋。怎么在这方面？连一个脑袋都不如呢？”说着，她连拉带拽的。把他拉到了玉米地深处。
当他们从玉米地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大草原那片树林和模糊的房子。
翟志远有些后悔了。
田壮看出来他的心事儿说：“啥都别想了，都过去了，不过对你来说，你是不会忘记的，我让你记住我一辈子”。说着，她在他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呵呵的笑着跑开了。跑了不远，她又跑了回来，又在他的唇上狠亲了一口说：“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八月六号。我让你想着我。记着我，一生也忘不了我！”
她穿着翟志远给她新买的。粉色连衣裙，花蝴蝶似的扑向了大草原。
翟志远痴迷的望着她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自语。这个女人呐。看来真的让我一生也忘不掉她了。
夕阳把最后一缕霞光洒给了大草原。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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