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苦读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人生续集十四
(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下篇

    第十四章

    我们在这一章开始,先来说说陕北及陕北民歌的形成。因为我们的另一主人公,巧玲同志即将成为第一个因为陕北民歌而走出去的人。

    轩辕黄帝起兵并立足陕北时,陕北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全国的号令都从这里发出,万国来仪,边夷群拜。那是陕北最早兴盛也最为全国瞩目的时候。那时的陕北高原,东方的朝阳耀眼四射,滔滔的黄河泱泱涣涣一泻千里,像黄土一样的黄色成为最高贵最令人欣羡的颜色。黄色的土地也成为全世界最肥沃最宜耕作的土地。成熟的黄色糜穗和沉甸甸的金黄色谷穗成为中华大地最珍贵最富于营养的食物,养育了黄帝部落,也一直滋养了整个中华民族。

    自此以后,关中的八百里秦川,河南、河北的平坦如垠,山西、山东的广袤坦荡……吸引了各朝历代统治者的眼光,陕北却渐渐成为政治文化中心位移后的边地,被当权者冷落。

    圣人布道,此处常常被遗漏。于是,这里的主流文化意识逐渐淡薄,各种非主流的异民族文化“你方唱罢我登场”,各种意识形态轮番地“轰炸”这块土地。民众的山歌、民谣成了这块土地的历史缩影。这些山歌不自觉地掺进了河套草原的高亢之声和马背民族的悠扬之音,也自觉地吮吸了略具主流意识的低徊缠绵的河东之音,接受了来自陇东宁夏的花儿之音。

    陕北的民歌是一种无法追踪其主流腔调的“乱弹”,它的边地化环境造就了它的“杂交”属性。当然,不管东西南北风刮得多么狂烈,到了陕北,一定式微了许多。陕北有自在的山,独有的水,这里的人们,将这些外来之音都吸吮进口腔里,咀嚼下去,经过肠胃的蠕动、反刍,再行歌唱出来,它就是纯正的陕北民歌了。

    生于边地,是不幸中的万幸。边地化环境为主流文化所鄙夷和放逐,然而对于非主流文化的民歌而言,却正好是一种宽容、适宜民歌生长的最佳环境。

    刘巧玲绝对是这黄河之塬的万山丛中一朵耀眼的花。得天独厚的的人文环境造就了她天生的一付好嗓子。从小在姐妹群中耳濡目染,也让她对各种类型的陕北民歌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她是读书人,她不可能像她的姐姐们在野天野地里去胡乱吼一嗓子,但这并不妨碍她内心始终热爱着信天游曲调。

    她在高中时曾参加过多次歌咏比赛并获得优异成绩,还是校文艺社团的节目主持人。

    这些,都是在这个冬天里,高加林在创作的空隙,巧玲讲给他听的。这个冬天不寒冷,巧玲是高加林心头的一团火,照亮并温暖他。在此之前,他对她知之甚少。他们是校友,但是在巧玲升入高中的时候,加林已经回村当了民办教师,当然不会知道她在学校的一切。

    通过这两个月他对巧玲的了解,他才发现,原来在这个小姑娘身上,还有着这么闪耀的一面。她会很多种乐器,手风琴、脚踏风琴、二胡、古筝……,她们学校的音乐课上,基本上每种乐器,她都略懂些皮毛。高加林没她那么幸运,高加林读书的时候,学校没有那么多乐器,就是传统的唢呐、三弦、笛子、二胡、口琴。看来,巧玲所说的这些,都是后面增设上去的。

    谈起高中时光,他们就有聊不完的话题。高加林曾经也是音乐骨干,他吹得一手好笛子,他对音准的把握,音律的婉转,以及手指弹出的颤音,在整个音乐社团里,无出其二。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他们相见恨晚,惺惺相惜。高加林内心像燃烧着一团火,喷薄欲出。他决定为巧玲写歌,在信天游基础上打造原创。他坚信,巧玲的未来,一定能红遍大江南北。当然,她需要契机,需要一个展示她才华的平台。在县城这样的小地方,覆盖面太狭窄,穷其一辈子,大概也很难走出去。那么,还有什么途径,可以让她一炮而红?唯一的机遇,只有当兵,进入军政文工团,让全国老百姓都知道她的存在。

    他也在这一瞬间,热烈并疯狂地向往军营,他要和巧玲一起报名当兵。他在憧憬,要是他和巧玲都去了部队,他写歌,巧玲唱歌,会不会很快让陕北民歌一下子走出去,遍及全国。他为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而激动流泪。故乡的歌谣,你不该只是盘桓在黄土高原,你也该离开陕北,到外面去信天游一番了。

    高加林是个行动主义者,想到的事情,说干就干。他先写信给已经调回地区专署任劳动局长的叔父高玉智,详细说明了自己的年龄,和巧玲的基本情况,并附上为她写的歌曲。最后再开玩笑般附上一句:我这不算是“开后门”吧!我的局长大人。惜才的老军人当然乐意帮这个忙,何况,这是他故乡的女子。这不算是走“私人关系”,他只不过是引荐了一下。

    同时,又游说巧玲,糖衣炮弹般把她夸奖得天花乱坠,激起她蓬勃的欲望。他必须这样双管齐下,以确保他和巧玲的验兵万无一失,不出纰漏。

    巧玲在高加林的鼓动之下,于春季征兵工作中因为一首歌而脱颖而出,被破格录取,去了农一师兵团,最后,如愿进了军政文工团,这是后话。

    走的那天,全村老少都来送行,但是巧玲心里最割舍不下的,还是加林。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里,巧玲和加林恋爱了。至少,巧玲是这么认为。她不知道加林哥是什么感受,但是她自己,却处在不管不顾的热恋中无以自拔。她对加林的痴迷程度,绝不亚于当初的二姐。她不想离开加林。

    这是她的初恋,她愿意赴汤蹈火。二十年来的第一次,那种珍贵,不是我们常人能理解的。可以走出大山了,可她没有丝毫的高兴。在别人眼里,她是舍不得家乡亲人,才会哭得那么悲痛欲绝。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谁而哭。她才刚开始恋爱,初尝恋爱的一点点甜蜜,她就要离开亲爱的加林哥了。

    她好恨自己,为了那一点点的虚荣,听信了加林哥的鬼话。

    在这些日子跟加林哥的相处,高加林发现了她优异于别人的嗓音,于是怂恿她去报名参军。对于参军当兵的事,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是个安于现状的女孩。可是,加林哥要去当兵,她当然愿意跟着去,只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在哪里她都愿意。她跟加林哥好上,原本是受了二姐的影响,但是她发觉,她也离不开加林哥了。加林哥爱写诗,懂她歌声里的浪漫。加林哥为她创作歌曲,她坚信,这是加林哥对她爱的表现。

    当她知道加林哥因为超龄问题没有被验上的时候,她的天空塌陷了。她好几次想去退掉报名,私自去找征兵领导,领导告诉她,拒服兵役是非常严重的后果,是犯法的,她不敢再去了。但是,她却就此一蹶不振。

    高加林在创作的间隙,用信天游的曲调为巧玲填写歌词,然后两人一起慢慢磨练、融合。

    在他家的窑洞里,加林哥吹笛,她歌唱,他们像普通夫妻一样,演绎着夫唱妇随的平凡日子,这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她甚至想,他们的生活里还缺少些啥?一边是高寿的老人,一边,当然是活蹦乱跳的儿女,她甚至都想到了为高加林生娃。这样想着的时候,我们的美丽姑娘两腮总会不自觉地飘起两抹红晕,连同窗外的雪一起被烫熔化了。

    在大雪天里,他们悠扬的笛声和歌声传出去很远很远,经常会引来年轻姑娘小伙的围观、讨教、学习。如果不是担心会影响到加林哥创作,这个冬天,他们一定会写成更多的信天游民谣,教会那些想学的年轻人们。

    他们天天腻在一起,现在,就连放学也敢光明正大相跟着一块回来了。村里人一度默认了他们的爱情,且非常支持。一切似乎就那么顺其自然,他们没有嫉妒,没有撇凉腔,阴阳怪气。只因加林是读书人,她也是读书人,这点对二姐非常不公。不过她也非常侥幸,幸好自己读过书,否则,命运还不是跟二姐一样。之前最为担心的父亲,似乎也对她和加林哥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偶尔也会唉声叹气,还会试探性地了解小女儿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为了不激怒他,巧玲都以工作为由而巧妙化解了。她不想一开始就遭遇父亲的严词拒绝,她想跟加林哥感情巩固了,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承担。

    她并不想有什么太大的奢求,只要能跟加林哥一辈子恩恩爱爱、相濡以沫就足够了。两个人努力学习,争取转正,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对老人尽孝,抚养好娃娃。在农村有什么不好?守着亲爱的人,就是一辈子的幸福。她可不想什么出人头地,当初拼命学习考大学,不也是为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有稳定的工作,才能爱情事业双丰收。现在,她虽然没有考上大学,可是她的事业有了,爱情也有了。她比二姐幸运,她是天底下那个最幸福的人。

    是加林哥要她证明自己。爱他就要听他的,这也是二姐灌输给她的思想。

    她就这么身不由己地报了名,并且被录取了。她悔不当初,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就不该报这个名。

    家里当然高兴,全村也都高兴。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可谁知道她,我们的这个多情姑娘,她的心里倒究有多苦。

    在那个乍暖还寒的日子,大病初愈的父亲领着她和两个姐姐,大姐夫二姐夫,还有加林,上了祖父祖母的坟地,祭拜了故去的先人。

    小女子出息了,“二能人”心里是复杂的。人,就是这样,一边,希望子女飞黄腾达。而一旦即将离开父母去外面自由飞翔,又舍不得了;一边,又在担心,怕从此,离了父母,就永不回来。

    上坟这样的大事,让高加林作陪,算是向天下昭告:他高加林从此,就是刘立本的小女婿,跟他是一家人了。

    承认这层关系,对“二能人”而言,是经历过苦痛挣扎的。

    一方面:巧玲能有今天,幸亏得了高加林的叔父高玉智的帮助。就此事而言,加林对她是有恩的;另一方面:他也特别害怕,真真的不希望女子走出去之后,从此后就忘了高家村,忘了父母,忘了养育她的山山水水。他需要她对家乡有一份牵挂。他不看好高加林,他还沉浸在高加林伤害巧珍的阴影里走不出来。可是,再没有比高加林更合适的人,能拴住女子的心。他觉得,他的女子们,一定是上辈子欠了高加林的,他得认命。

    从另一层面来讲,他需要用行动来证明他的豁达,堵住村里人的言论。风风雨雨活了几十年的人,农村的这些人情世故,他懂。他的精能,不完全在投机倒把,做生意上。一个村里住着,一旦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这一辈子,活人,就艰难了,他不得不做出让步和妥协。

    至于女子,到部队后,会怎么决定自己的人生,他管不着。人活高了,他不敢保证她还能看上高加林。未来的事,听天由命,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但是现在,他需要笼络人心。他不能让村里人戳他的脊梁骨。

    “二能人”内心倒究都有些什么小九九,我们不知道。不过,在这件事上,我们再一次感受到他的“精能”,不露痕迹地俘获了乡亲们的心。

    从“二能人”家回来,出于礼节和歉疚,高加林又备了礼,再次去看望了他。无论他态度好恶,总算是冰释前嫌。之后,他重新投入了紧张而又兴奋的创作中。他文思泉涌,一个个优美的词句像是调皮的孩子从他笔下跳将出来,跃然纸上。

    他心无旁骛,专心在自己的故事构思中。他觉得,以他现在的创作速度,又有巧玲帮他誊抄,这个冬天,再写出两到三个中篇,不是问题。

    而我们的巧玲同志等不及了,她好不容易抓住这样一个接近高加林的契机,怎能轻易放过。巧玲以工作为由,天天往高加林家跑。她胳肢窝里夹着加林的一大摞稿纸,说是要向加林讨教学习。她的父亲也不懂。他们工作在一个学校,而且不管怎么说,高加林在学校也是一个元老级别的人。“二能人”不可能知道小女子心里那点小算盘,他更加猜不到,这个还算争气的小女儿,也跟当初的二女子一样,在心里深深地爱上了高加林。他虽然心里非常不痛快,但是他不能因为赌气,而不在乎巧玲的前途,高加林在教书上,还是有些能耐的,只能由着他们。

    整件事情的内幕,只有巧珍知道,她于是越加的殷勤,乖哄着她顽劣的父亲,为加林和巧玲的进一步升温扫清了障碍。不过,在以后服侍父亲的日子里,通过察言观色,她也越来越感觉到,父亲不再像从前一样世故了。病了这么一场,他似乎把有些问题想通透了,看淡了。他也会偶尔很难得地夸起加林的好来,只是这样的时候,不免要为二女子感到天大的惋惜,埋怨自己没能让她读上书,这一辈子害苦她了。

    巧珍安慰着父亲,将和巧玲说过的话与他复述一遍,并有意无意地暗示:“大,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想那烦心事干啥?人总要向前看,好活赖活,日子总是朝前走的。我有我的活法,巧玲有巧玲的活法,别为她担心。如果她真的能跟加林过在一起,做为二姐,我不怨她,我还会替她高兴。巧玲有文化,跟加林能说到一块,做啥才能有商有量的。不怪他。”

    刘立本羞愧得眼泪鼻涕横流,只一个劲地埋怨自己,说对不起她们大的姊妹俩,对于高加林和巧玲的事,也不做一个正面的回应。

    巧玲在高加林家,俨然成了新的女主人,她跟加林的母亲,什么都抢着干。这个冬天,加林家母猪又产下一栏猪娃,照顾起来比较麻烦,加林的父母在大深夜的时候,会在猪栏外生上一堆火,保证圈里足够的温暖;还要预防母猪翻身的时候压死小猪娃。晚上她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在白天里,她主动承担了看护的任务。她搬来了桌子和小凳,就这么坐在火塘边,边为加林誊抄稿件,边注意观察猪娃动静。她只是希望可以为两位老人多节约些时间休息,让他们晚上守的时候精神更好一些。坚持上十来天,每个猪娃都精神气十足,活蹦乱跳了,也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因为照料得好,一个损失都没有。

    这个冬天,高玉德老汉的心里也是暖融融的,一辈子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老庄稼汉,说话底气也足了,他也有空经常找德顺老汉拉拉家常,在这个老朋友面前炫耀一番了。他不止一次地感慨:刘立本家的两个女子,都是上辈子欠了自家小子,注定要来还这笔冤孽债哩!

    德顺老汉接过话头:“只有刘立本家女子吗?看看你家里那些新鲜洋玩意,他小子是上辈子拯救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园。”

    两位老人放肆地大笑起来,声音震颤得窗外雪地里觅食的小麻雀“哄”地一声四散逃窜,把一些碎高粱枝上的积雪震得“簌簌”下落。

    加林和巧玲没有时间记录,不过并不影响他们在一些原有的民歌上加入新的元素。

    我们来听听这首新改编的信天游歌谣,区别一下在原有的曲调上有哪些不同:

    人的命啊一根根线

    人的缘啊全在老天

    人的命啊一根根线

    人的缘啊全在老天

    媒婆牵线我不信言

    父母说媒我只掩面

    媒婆牵线我不信言

    父母说媒我只掩面

    我和你隔山隔水隔愣隔田

    我和你前世没有看过面

    可是我前世见过你的脸

    可是我前世见过你的脸

    我和你没房没地没有个钱

    我和你就是前世有姻缘

    就是女娲捏的一对泥人面

    就是我前世见过你的脸

    就是女娲捏的一对泥人面

    就是我前世见过你的脸

    就是我前世见过你的脸

    巧玲唱得撕心裂肺。

    与其说这是加林为她写的歌,不如说这是她们两姐妹用不同的方式为高加林表达的爱慕。

    经过近三个月的筛选工作,3月1日,是新兵换上草绿色军装,离开父母,离开家乡,到部队服役的日子。

    一大早,所有被验上兵的村庄都沸腾起来了,每个新兵都胸戴红花,精神抖擞。乡亲们三三两两不断赶往新兵家中为他们送行,大家说着鼓励和关心的话。新兵入职手续早两天前就办理妥当,只等他们坐上军车,就会被送往全国各地的各大军营。

    巧玲就要跟着征兵的部队首长离开高家村了,她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肯出来,就是不愿换上军装,她哭得泪人一般,赌气地跟大姐二姐撒着娇。她的姐姐们不住地劝慰着她,要她认真服役,跟党走、听党话。而她们的父母,只能在她们家圈了围墙的门楼下干着急。眼看军车就将从后川开出来,她的父亲几次想冲进屋里,可终究还是算了。女子换衣服,他一个父亲进去算怎么回事?

    当“光荣之家”的匾额挂上了“二能人”家的门楼,巧玲知道,这一走,少则三年,她都不能再见高家村的父老乡亲,再见父母,再见亲爱的加林哥了。她的内心空荡荡的,像是被抽干了空气一般。她不想走,这里有她依恋和牵挂着的人。她不想被军队把她连根拔起,移栽到别的地方。

    其实这时候最着急的人还是高加林,他虽然表面上还在不断安慰着这个名义上的“岳父”,自己也是几次想进到巧玲屋里,他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状况?他心里明白,拒服兵役会是什么后果?巧玲一旦在这关键时候出了岔子,她这一生,就彻底毁了。

    刘立本家硷畔外面,此时也聚集满高家村人,他们都是来为巧玲送行的。他们骄傲,他们村出了唯一的一个女兵。年轻后生们打着腰鼓,姑娘们腰上系着红绸,也跟着翩翩起舞。他们打一阵,停一阵,始终不见巧玲出来,心里也难免狐疑和着急起来。

    当军车缓缓地从后川开出来的时候,巧玲终于在她家的硷畔上露面了。

    这一刻,高家村的人欢呼了起来。腰鼓打得更起劲了,姑娘们舞得更张扬了。

    领队的军车挂着鲜艳的红花,大喇叭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拥军爱民”歌曲,这些歌,都是陕北民歌改编的。《东方红》《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滚动播放。

    军车在村口的马路上停了下来,后面是各个村聚集的腰鼓队,“咚咚锵锵”,把一整条川道喧翻了天。前面的抵达车尾,后面的绵延进沟口里,究竟有多长,根本看不见。

    部队首长一边客套地和刘立本拉着话,一边亲自为巧玲戴上大红花,把她迎到了军车上。

    很难得,她是她们公社唯一被选上的女兵,首长很重视。高家村人也因此骄傲和自豪。

    军车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往大马河桥头开去。领队的军车高音喇叭里,放起了应景的《再见吧!妈妈》:“再见啊!妈妈,再见啊!妈妈。军号也吹响,钢枪也擦亮,行装也背好,部队也出发。你不要悄悄地流泪,你不要把儿牵挂……”

    军车的两边,人们自发地放起了鞭炮。一路尾随,一直往县城的方向赶来。

    高家村的腰鼓队也自动融入了别村的腰鼓队,一时间,百十个斜背腰鼓的后生,百十位手舞红绸的姑娘,汇合成一条绵延不断的巨龙,舞动在前川和后川的马路上。他们还会跟着军车一路舞往县城。想想,那是何等的壮观。

    安塞腰鼓舞出了陕北汉子的雄健和奔放,同时,也舞出了陕北女儿的缠绵和柔情。

    一群茂腾腾的后生。

    一片红艳艳的精灵。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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