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属狂潮:自由之旗 OR6-EP5:朝觐(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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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弹爆炸的时候,千万不要趴在地上。不,我不是说要站起来……”麦克尼尔结结巴巴地向附近那些尚显稚嫩的民兵们解释着一些对他来说属于常识而对民兵们而言需要用血的教训来总结的经验,“这问题……一句话说不明白。”他看了一眼身旁充当临时翻译的伯顿,“炮弹或是导弹在地面爆炸时传来的震荡波足够把你们的内脏震碎,这是野战和巷战尤其是争夺房屋的战斗最大的区别之一……”

    “又不能站着,又不能趴下,那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少年民兵举手向麦克尼尔提问,他那好奇的眼睛里写满了求知欲,“总要有个办法才行。”

    “没错,总要有个办法,这就是许多国家的军队总结出了几套专门提高体能的训练方法的原因之一了。”麦克尼尔让伯顿帮他再充当临时动作示范,“比如,我们可以采用以下的办法来在敌方进行大范围炮击时避免被弹片和冲击波所伤……”

    彼得·伯顿并不是很情愿扮演临时教官的角色,他从来对民兵的战斗力没什么信心。用他自己的话说,让卡萨德的战地教士去给这些民兵打鸡血、提高战斗意志,或许还有戏;但涉及到具体的军事素养问题,任何人的天才发明都弥补不了教育缺失带来的空白。同样不怎么喜欢学校的伯顿这一次郑重其事地对麦克尼尔说,他没信心教会一支人均文盲的部队怎么打仗。

    “问题并不在于仅仅不认字。”他向麦克尼尔提起了自己过去的许多经验,“……思维方式、对命令的理解还有做出决定的逻辑关联性,这些都存在着全方位的问题。别说是我们了,你把舒勒弄到这里也不能把他们教好。”

    “自己会做学问和怎么当老师是两回事,伯顿。”麦克尼尔心虚地披着从地上捡来的长袍,他越来越认为阿拉伯人的这种服饰在风沙颇大的地方非常实用了,不然他将把无穷无尽的时间浪费在清洗不同的衣服上,“先别着急指出我的错误,其实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但……我还是想留下一些能够证明我们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奋战过的遗产,我是说,等到我们的意志离开这些躯体之后。”

    伯顿对此嗤之以鼻,他一向认为人们留下的痕迹迟早有一天会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流水抹平,甚至可能更早地在外力作用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他无法拒绝麦克尼尔的另一个理由,那就是想办法提高黎凡特旅的组织性对于协助卡萨德建立环绕信仰卫士团的包围网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他们需要以尽可能小的代价和更多的胜利来拉拢外围部落武装。毫无疑问,若是黎凡特旅在接下来的混战中损失惨重,也许事情就会朝着另一种方向发展:迫不及待地介入战斗的第三方势力企图坐收渔利。

    进入2003年8月,席卷全世界瘟疫带来的恐慌已经胜过了此前半个多世纪来笼罩在人类头顶的核战争的阴云。不同程度地被瘟疫波及的各国都在尽其所能采取措施拯救患者并避免更多的患者进入境内,但这些努力并非总能够奏效;此外,平日蛰伏起来的野心家和理想主义者们从这天下大乱之中窥见了机遇,他们纷纷行动起来,希望能够在危机结束之前趁着全世界群龙无首的机会得偿所愿。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一个吃螃蟹的伊拉克人反而陷入了另一种僵局之中:伊拉克军队没能和同样心怀鬼胎的土耳其军队两面夹击消灭库尔德斯坦,反而被顽强的库尔德斯坦军队拖在了战线上;更要命的是,伊拉克境内又出现了已经被未知瘟疫感染的患者,这也意味着巴格达方面必须将大量资源倾斜向民生领域,由此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信心十足的将军们很快不堪重负。尽管如此,他们还不知道有人替他们解决了本应同时逼近的麻烦。

    艰难地采纳了麦克尼尔的建议、将原本用来防备伊拉克军的兵力转移去保障后勤补给路线安全的卡萨德仍然在勉强维持他的民间武装联盟,他对胜利的信心从未动摇,而且他已经看到了穆罕默德·阿夫利态度松动的迹象。在安巴尔省境内,那些原本在卡萨德的预判中会加入信仰卫士团一侧作战的部落武装令人惊异地保持了暂时的中立——如果他能够取得更无可置疑的胜利,安布雷拉上演的多米诺骨牌大戏就将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半途而废。

    似乎所有人都有理由对麦克尼尔先前的诸多构思感到满意,除了麦克尼尔本人。

    “我们的进度还是太慢了。”麦克尼尔在8月1日上午的会议上向卡萨德指出了这一点,“考虑到安布雷拉在之前的每一次行动中都能及时地撤离重要证据、人员、物资,他们的行动比我们快不止一步。假设我们还在按照现在的节奏推进方案,也许能够让明面上可见的敌人无机可乘,但安布雷拉还是会找出漏洞的。”

    “但是,你也看到了,黎凡特旅现在没有大规模主动出击的实力。”伯顿劝麦克尼尔不要着急,他最怕的就是麦克尼尔心急犯错,“除非,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部落更早地下定决心加入战斗。”

    “我觉得没什么其他方法。”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穆罕默德·阿夫利明知安布雷拉是什么样的组织,却还是为了他自己那点利益而保持中立、不愿立即和信仰卫士团内亲近安布雷拉的派系决裂。这个想要夺取信仰卫士团大权的家伙尚且如此,其他部落就更没有为了我们而和信仰卫士团死斗的理由了。”说到这里,他走到沙盘前方,反复观察着附近的标注位置,又转向卡萨德,“……卡萨德,我们不如再大胆一点,直接进攻拉马迪。如果到这时候优素福·法亚德和他的嫡系部队仍然失踪,信仰卫士团差不多就宣告解散了。反过来,他若不想让自己的武装组织崩溃,那必然要出面回援。”

    “不行。”坐观麦克尼尔和伯顿争论了许久的卡萨德也反对麦克尼尔的想法,他裹紧了身上的长袍,掩饰着内心的不安,“这么做,危险太大了。黎凡特旅根本没有任何攻打大城市的作战经验,而且驻守那里的必然是信仰卫士团的【埃米尔部队】。况且,我只是他们的【资助人】,不可能说服全部指挥官孤注一掷的。”

    麦克尼尔本想说把这局面交到他手上、让他来指挥全部作战部队,说不定就能打赢。但他也知道,卡萨德实际上并无彻底掌握黎凡特旅所有作战部队的能力,即便把卡萨德所扮演的全部角色算在内也一样。归根结底,在这片仍然没走出部落时代的土地上,谁都别想拥有能够贯彻到底的权力,信仰卫士团都逃不过这规律的约束。

    事情看似到此就要搁置,麦克尼尔不会冒着和卡萨德发生严重冲突的风险而拉着他手边的AS机甲特遣部队单独行动的。不过,当麦克尼尔同斯捷潘·米哈伊洛夫谈起此事时,后者先是一愣,而后很快表示自己有办法更快地推动周边部落与信仰卫士团为敌。

    “其实,我手里掌握了一些安布雷拉进行各种人体实验的证据……”米哈伊洛夫拖着长长的音节向麦克尼尔提起了一个真正的秘密,“说得粗俗些,这些部落不参战只是因为他们没把和安布雷拉勾结的信仰卫士团当成大敌对待。假如我们现在就能让他们相信信仰卫士团所代表着的安布雷拉将会让他们迎来末日,这群只会磕头念经的家伙肯定会动摇的。”

    “怎么做?”麦克尼尔叼着压缩饼干,他出击时携带的补给物资差不多用完了,再耗下去,他就只能和那些黎凡特旅民兵吃相同的食物了,“给他们放电视节目?老兄,这地方连通讯信号都差得惊人。”

    米哈伊洛夫挥了挥手,示意麦克尼尔到他身旁说话。远远地蹲在外面继续给黎凡特旅士兵训话的伯顿不经意间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望去,却见麦克尼尔一脸惊讶地同米哈伊洛夫一起观看着什么东西,这让他的好奇心很快就被勾了起来。可惜,他不能随便撇下手头的工作,那会让不介意对他委以重任的卡萨德非常失望:字面意义上的失望。于是,心不在焉地继续把自己学到的种种实用方法传授给黎凡特旅士兵们的伯顿又浪费了好一阵时间才脱身,但那时麦克尼尔和米哈伊洛夫早就吃完了午饭并径直向着他走来,这又使得自认为错过了一个惊天大新闻的伯顿十分沮丧。

    “咳,我并不清楚这种宣传战术是否有效。”麦克尼尔喜上眉梢,“事情是这样的,米哈伊洛夫先生私下里搜集了一些能让我们指控和安布雷拉结为盟友的信仰卫士团着实是伊拉克人头号大敌的证据,现在我需要一个尽快把这些证据通过某种宣传手段散播到附近部落的方法。”

    “这简单,让卡萨德把他的战地教士集中起来,人手一份物证和一辆卡车。”伯顿的反应很快,虽然他不清楚米哈伊洛夫手里掌握了什么,但他相信这个曾经为安布雷拉服务的家伙也许偷偷留了一手,“速度够快的话,到第二天我们就可以看到附近的部落集体倒戈了。”

    “呃,问题就在这里。”米哈伊洛夫十分尴尬地指出了伯顿的失误,“物证只有一份。”他看了看两人,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还希望把它留着自己用呢。”

    “……那确实有点难。”伯顿察觉到其中必然有难言之隐,他这时候把事情捅破恐怕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可惜了,我们手边的设备非常有限。照我说,这么重要的证据呢,应该由米哈伊洛夫先生和懂阿拉伯语的翻译护送着前往各个部落……”他皱紧眉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但我们现在不可以让AS机甲部队受到半点削弱……”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几分钟后,麦克尼尔又咳嗽了两声,告诉两位同伴最好别把时间都花在冥思苦想上。说罢,他走出了临时搭建的棚子,准备到外面的阵地上视察黎凡特旅士兵们修筑防御工事的进度。伴随着阵地的前移,卡萨德的指挥部也跟着移动,最危险的时候他们离信仰卫士团的大股作战部队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战况瞬息万变,稍有闪失,他们就会承受无法想象的惨重损失。

    不过,哪怕是在最混乱的时代,商人和情报贩子也还是有利可图的,而且谁都绕不过这些人。望着那些引导着黎凡特旅士兵们从卡车上卸载货物的笑面虎,麦克尼尔的心里倏地冒出了一个堪称诡异的念头。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回过头,郑重其事地对两人说道,“我们不必把这事包揽到自己身上,因为这里有更方便快捷而且愿意传播这些消息的信使。他们的心愿,不就是要看着局势越来越混乱吗?”

    麦克尼尔仍然定期向后方的舒勒和岛田真司传递消息,同时他会将删减后的报告也发送给作为直属上级的琼斯上尉。不过,他大可不必为泄密担心,别说琼斯上尉,就连舒勒和岛田真司都不一定能按时接收到最新的情报。对于通讯状况的恶化,美军内部有着种种不同的说法,最常见的观点则是安布雷拉目前正在对美军各类通讯卫星进行重点电子攻击。

    这些都不是琼斯上尉需要关心的问题:对美军来说,战争本身的结果只在于成本的多少,而胜利几乎是注定的。曾经在越南上演的失败不会重演,如今这个由合众国主宰的时代容不得任何异类的存在。

    直到现在,琼斯上尉仍然为自己的幸运而惊讶。伊拉克军的后方恰到好处地发生了混乱,这才使得协助伊拉克军作战的安布雷拉失去了浑水摸鱼的机会,不然这些混入伊拉克军内部的安布雷拉部队将会给美军带来更大的伤亡。不过,也许伊拉克军正是由于察觉到了所谓的库尔德军是由美军冒充才产生了忌惮、进而放缓了攻势;美军大概同样明白伊拉克军已经戳破了他们的伪装,然而双方仍然要装作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伴随着伊拉克军攻势的削弱,美军战线正面的压力迅速下降。对于美军来说,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另类胜利,他们用实际行动驳斥了那些声称美军只会借助先进武器装备和压倒性的全球军事基础设施优势作战的反对派、证明自己即便用稍显落后而低效的战术仍能稳住局势。

    伊拉克人的闹剧步入尾声,但琼斯上尉却越发真切地感受到了危机的来临。他在军队内摸爬滚打多年,熟悉美军的风气和规章,并且猜测上级部门一定会在战事结束后彻查伊拉克军内部的种种乱象——连带着把驻伊美军也调查一番。虽说事情不一定会牵扯到驻库尔德斯坦美军,然而奥马尔·哈瓦少校同琼斯上尉一并私下倒卖装备却是不争的事实,只要此事曝光,等待着琼斯上尉的下场绝对不会是体面退役。

    奇怪的一幕正在上演,旁人越是为危机即将得到化解而高兴,琼斯上尉就越是忧虑。他后悔自己没能早点下定决心消灭那些隐患,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选择了稳妥的处理方式以逃避一些既定的风险,另一部分风险迟早会找上门来。

    不仅如此,一向不怎么关注国际新闻的琼斯上尉最近还被另一件事困扰着。他一度认为自己对大环境的低敏感度让他如今身处险境,而当他将视野投向更宏大的事物时,得来的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冲击。瘟疫席卷了全世界,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这时,他不禁为自己以前根本没兴趣听岛田真司讲解食人症病毒而再次感到无比懊悔。

    “可以想象的是,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的。”身为俘虏但由于和琼斯上尉以前的合作关系而受到了一些优待的哈瓦少校的情绪也十分低沉,“当然,我只是个负责执行命令的普通军官……要是问起我自己的想法,不管是服从你们还是反抗你们都无所谓。”

    “不一定吧。”琼斯上尉看出了对方的悲观,他板着脸把装着土豆的碟子放在哈瓦少校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也该早点放弃幻想了。库尔德斯坦成立已经十几年,永远不可能再成为伊拉克的一部分,就像我国永远也不会再成为英国的一部分那样,不可动摇。”

    “我不是说这个。”哈瓦少校摇了摇头,他不指望琼斯上尉能够真正理解他或是其他伊拉克人的所思所想,哪怕是拙劣的模仿和描述对于这些美国人来说也已经算得上无比诚恳了,“……外面的消息,我多少听到了一些。你们在瘟疫中受损严重,到这时你们将不再能够像以往那样为盟友提供遮风挡雨的经济支持。说句难听的,到这时候你们反而会更残酷地要求盟友付出以作为对平日提供保护的回报,然而那些本就需要你们保护的国家又怎可能有能力在自保的前提下为你们解决问题呢?”他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抓起土豆就啃,结果烫了手,气得他又抱怨起来,“这么多年了,我国还是全球最失败国家之一。”

    两人都从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同样地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同样地在渎职和尽忠职守的边缘徘徊,也同样地认不清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又要在所生存的集体中寻找什么定位。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哈瓦少校和琼斯上尉最终成为合伙倒卖武器装备的合作伙伴,不能不说是性格相似之人的互相吸引。然而,他们从未对另一方有过半点欣赏,那正是源自以旁观者角度审视自身缺陷时的厌恶。

    端着餐盘的叶海亚·本·艾哈迈德从两人身边路过,他很谨慎地请求坐在附近用餐,在得到了琼斯上尉的允许后才敢寻找座位。

    “上尉,我有个问题。”刚一落座,艾哈迈德迫不及待地抛出了他心中的疑问,“这件事会不会对我们产生什么不利影响?”

    “这还用我来回答你吗?”琼斯上尉不屑地转过头去,“不必说,事后我军一定会对军人和辅助人员进行一次广泛而详细的调查,而且辅助人员入籍的事情也会暂缓的。”

    琼斯上尉接着还说了许多其他的评价,诸如【此类调查虽然看起来会成为卓有成效的事后止损方案,但肯定会在碰到真正棘手的人物时戛然而止,而在这个过程中受到处罚的只有那些缺乏足够影响力的普通角色之类】的言论,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艾哈迈德那心不在焉的模样。从琼斯上尉承认了猜测的真实性的那一刻开始,叶海亚·本·艾哈迈德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想不通这么倒霉的事情为什么很快就要落到自己身上。

    ——都是那些激进分子害的。他可以自认为非伊拉克人,但与生俱来的那不可改变的自然属性仍然是别人贴在他身上的第一个标签,其他伊拉克人做出的事情终究要让他来承担一部分后果。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的家人的安危。”琼斯上尉还在絮絮叨叨地和哈瓦少校抱怨着,两人互相把对方当成了心理医生,“本来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可是现在我国竟然有好几百万人因为这个瘟疫进了医院,死亡人数还在飙升,我再也没法说服自己认为这瘟疫只是个流感。”

    “担心也没用,我也担心家人的近况。”哈瓦少校同样愁眉苦脸,“要我说啊——”

    “你就没有半点羞耻感吗?”

    听到身旁的艾哈迈德忽然跳起来发出一声怒吼,包括琼斯上尉在内的美军军官和士兵都被惊呆了。他们纷纷转移了视线,盯着这位一心想要当合众国公民的翻译。

    “……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人,自己不想过更好的日子,还要剥夺别人的机会。”艾哈迈德怒气冲冲地指着哈瓦少校的鼻子骂开了,仿佛要把心中积蓄的压力全都释放出来,“美国人有哪一点对不起我们,才值得你们处心积虑地背叛他们?他们来我们这里给了我们一切,你们就这么回报他们的——”

    “你给我闭嘴!”琼斯上尉怒喝道,“……这里没有你发言的空间,艾哈迈德先生。”说罢,他又变了一副温和的表情,忙着安慰哈瓦少校,“你也别在意,他确实很着急地要得到去我国过上新生活的机会……”

    “我能理解。”哈瓦少校擦了擦嘴,“我很理解,这样的人我见过许多,从小到大。”说到这里,他接过琼斯上尉递来的半个西红柿,用平和的语气对余怒未消的翻译说道:“我尊重而且也理解你的选择,但就你目前的状态而言,我几乎不敢想象你能凭什么在美国获得更好的生活。”

    刚鼓起一点勇气发火的翻译又偃旗息鼓了,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些什么,还没等他说出下一句话,起立的防空警报就打乱了他的计划。琼斯上尉首先跳了起来、抓起头盔和战术背心就跑,把众人丢在了身后。一行人一争我抢地往防空掩体里躲避,全然不见了方才的风度和友善。

    “长官,我部已经就位。”琼斯上尉拿出通讯器联络布宁中校,“敌人是从哪个方向打来的?”

    “不是伊拉克人。”俄裔军官用一种古怪的语调说着,“好像是从北面来的洲际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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