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骆楠的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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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等到圆房的第二年她生了女儿,婆家怨气:“贱货!屁本事没有!连生个仔都不会,尽生赔本货!”鸡蛋也没给她吃。

    她战战兢兢地自己做黄酒捞饭,生姜炒饭,这是婆家最大的恩赐。婆家也不想她身体坏掉,还指着她干活,再生儿子。

    第五年她终于生了儿子,一家人高兴,像过年。

    婆家马上吩咐杀鸡,给接生婆3块钱,一般是给2块的。

    接生婆眉开眼笑,说了许多恭维的话:“你们家一定会兴旺发达,这孙子一定会大富大贵!”

    杨家人连忙拱手:“多谢!承你贵言!”

    梁招娣知道生女儿和生儿子的天壤之别。生了儿子一家人欢天喜地、笑逐颜开,她像功臣一样帮着杨家光宗耀祖。生女儿的的遭罪令她刻骨铭心。生下女儿和生下儿子那一刻,婆家人对她截然不同的态度也决定了她对女儿和儿子的态度。

    当知道她生下儿子后,老公站在床边高兴地不知所措,他伸出手帮她掖好被头,满意地对她露出笑容。她感到温暖和心安。

    梁招娣老公暗暗地喜欢她的身强力壮,在床上她每次都把老公伺候的意犹未尽,气喘吁吁。但过了两年,梁招娣老公一病不起。

    婆婆大骂她:“你这个克夫婆,要不是娶了你,我儿子没那么快走!”

    公公对她大声呵斥:“你不准改嫁,把我孙子养好!”

    她头扎白布到丈夫的新坟头哭唱:“你这短命鬼,丢下我和孩子就走了。只有你对我好,夫妻情分就这样断了……”

    全村,就数她苦大仇深,村里推举她忆苦思甜。她马上从婆家搬出来,住到大队分配的新房里翻身做了主人。她慷慨激昂地从村讲到公社,从公社讲到县。

    她上台没两年,他的公婆死掉。

    梁招娣滚瓜烂熟 : “我做童养媳,吃不饱穿不暖,常常挨打受饿……日本仔炸死好多人,半夜我从死人堆里醒来,满脸是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慢慢爬逃出来……”接着泣不成声。

    “解放了!穷人翻了身,妇女得解放!吃得饱穿得暖,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感谢共产党!”她走出讲台向观众一鞠躬。

    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少刻,台上推出地主。

    她走上前去,对着地主啐口水:“地主的剥削才让我们过苦日子。打倒地主!”

    台下跟着振臂高呼:“打倒地主!”

    梁招娣亢奋得不能自已。

    1968年,他们家突然分配来一个做“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的男人。

    这人叫骆楠,从省城下放到这里劳动改造。

    骆楠为了老婆孩子不受牵连离了婚,老婆儿女留在了省城。

    傍晚,妻子文秀和儿女送骆楠到车站月台。

    骆楠绝望地对妻子说:“你好好过,带好两个孩子,有好人家考虑结婚吧。”

    文秀流泪凝噎:“我不会再结婚,我要等你。”

    骆楠用手帮妻子抹泪,列车汽笛响了,他才赶紧转身上车,在窗口伸出手对儿子骆驰说:“好好照顾妈妈和妹妹。”

    “放心吧,爸爸!”儿子骆驰大声道。

    他和妻子隔窗无语,四目凝哀,挥手,千言万语不用表白,她把隐痛匿埋。

    列车徐徐开启离站,一会就没了踪影。

    文秀久久不愿离去:

    两道铁轨一直伸进苍茫

    月亮,在望不尽的枕木上

    数着他们分离的日子需要多长

    你要去看不见的远方

    你是我眼下纷纷坠落的星子

    怯怯问归期, 待到雪花落尽时……

    骆楠戴着草帽,低着头走进梁招娣家。

    梁招娣冷冷地对他说:“你要好好改造!跟我来!”

    说完她把他带到一间破旧的房屋,随手推开房门,一股霉气袭来。骆楠屏住呼吸,过了一会他才呼吸。他仍然低着头,他要慢慢适应这个环境。

    末了,梁招娣不拿正眼瞧他,大声吩咐:“这是柴刀!你每天打200斤柴火,交到村里的养猪场!”

    骆楠独自上山砍柴,干到夜幕降临,他把两捆柴挑下山。在山脚的草坪,他放下担子,平躺仰望天空,他仿佛回到童年的春夜:

    烟雨把江水酿成氤氲的醉语

    枕水,烟火粥艇,桨声灯影

    回眸,碉楼寂寞的旗袍孓行

    醺,秦淮柳絮

    嗅,西泠芳曲

    瞰,长安宫宇

    闻,渭城新雨

    信手拈花香格里拉

    暮卧,孤烟大漠

    星月,悄悄栖在我衣

    仰望夜空,长庚星启明星走失

    握柯斩新樵,归途待何时

    我把手撑圆,将这个春擎起

    他相信:人生赤道没有极昼天,也没有极夜年。 每个太阳都有过中天,潮起潮落,日出日落,是永恒的不变。

    他有些后悔,当初会上提那么多的意见,说错了也不知道,最不该的是连累了家人。他修长的手磨满了水泡。

    他回到屋里,喝了口凉水就躺了下来。

    梁朝娣的女儿杨金英跟她说:“妈,家里来个客人,我们要不要打扫卫生?”

    梁招娣没好气地说:“什么客人?!他是来劳动改造的。就是要用这样的环境来洗干净他的资产阶级的思想!”

    第一次睡泥砖房,潮湿发霉的味道和墙壁上爬行的臭虫,令本来神经衰弱症的骆楠一宿未眠。

    第二天清晨,他抬头出门,刚好碰见梁招娣,她惊愕:他竟然是一个白面书生,而且长得这么俊美!她的心一惊,赶紧扭开眼睛假装望屋檐快步走过。

    夜晚回来,梁招娣温柔地对他说: “骆同志,你回来了,昨天我对你严肃是做给外人看的。”

    她柔声地对他说:“我帮你烧好了洗身水,洗完身再吃饭。”

    “嗯,多谢。”骆楠低头说道。他感激还有人叫他同志。

    她从大铁锅把洗澡水一勺勺地舀到大木桶,提到冲凉房温情地说:“骆同志,你可以洗身了。”

    “多谢。”骆楠低头走进冲凉房。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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