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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门关上,凌程再次点开钟笛拍摄的这组模特图。她穿白色最动人,不刻意彰显欲望也诱惑。

    她这双眼睛天生自带湿热的潮气,又在后天修炼出一种幽暗又明亮的矛盾感。他从前时常在她双眼不聚焦时欲罢不能。

    香蕉发来这些照片之前,问他:哥们儿,你渴吗?

    他问:饥渴的渴吗?

    他以为香蕉要来打探他的私生活。

    香蕉:我这里有好东西,看不看?

    凌程:发。

    香蕉:不免费。

    凌程:说条件。

    香蕉:我要你一句真心话。

    凌程:行。

    他完全没想到会是钟笛拍的情趣内衣。一眼看过去,理智倾覆怨恨,身体细胞立刻被唤醒,一边回忆她身体的触感,一边狠狠嘲讽自己是个软骨头,不中用。

    钟笛大三那年频繁接模特兼职,拍过一些私房,其中有几套的主题略微带点性感。她瞒着没告诉他,他知道后气到心脏疼。

    如果她需要用钱,应该先告诉他而不是自作主张去接一些“危险”工作。谁能保证所有拍摄都正规,每一次拍摄都安全?那年头许多模特工作并不纯粹。

    她是他的女朋友,是他心尖上的宝贝,在那个阶段的他心里,她还会是他未来的老婆。她凭什么不在拮据时对他开口?

    钟笛偏不,她一意孤行地践行她的独立原则。之后她把最性感的照片发给他,说,我赚了钱,我开心了,你拿到照片还能用呢,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用个屁,他根本不想用。他满脑子都是男摄影师凝视她时的猥琐样子。

    他要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拍。钟笛做不到,两人为此大吵一架。几天后是他主动求和。

    她就是有各种各样的本事把他逼疯,还让他先低头。

    凌程去浴室纾解,最后关头停在钟笛俯身拍摄的白色纯欲款。事后他唾弃自己,再次嘲讽自己。

    三年前的某个深夜,他曾一口气删掉她所有的大尺度照片,其中有不少都是恋爱期间他逼迫她拍了发过来的。

    不过仅过了三天,他就把照片又都还原。

    好友笑他分手后日子过的素,又说是他之前吃得太好,钟笛把他胃口养的太叼。

    其实钟笛只是身材好,在床上并不怎么奔放,但他是个变态,她越拘谨他越能疯狂。而她稍有热情,他就万劫不复。

    -

    这晚蒋岚请吃烧烤。烧烤架摆在湖边,食材从镇上的烧烤店买来,女孩子们自己烤。

    C区的袁梦洁顶着两只八卦的眼睛问吴萱萱:“消控室今天谁值班啊,我好想去瞅瞅那个谁会不会大半夜跑去527。”

    大家都知道院方合作代表凌程来了,扒完他的人,开扒他的私生活,然后把对他热情过头的杨皓月往他身上凑。

    吴萱萱拿竹签敲打袁梦洁的头:“小姑娘家家的,别学村口的大爷大妈扯八卦。”

    “哎呀我就是好奇嘛。其实杨总也就比他大四岁吧,姐弟恋,好磕的。”

    蒋岚:“那你要不要磕点年龄差,你们杨总的前任是开发那边的郑明达,郑总虽然四十出头……”

    “岚岚,吃肉吧。”钟笛拿肉堵住蒋岚的嘴,“小袁是为数不多的好孩子了。”

    “小钟姐,我保证不说!”袁梦洁发完誓,又耸耸肩:“社区那么多临时夫妻,其实我早见怪不怪了,郑总有家室……”

    “谁跟你说郑总有家室的,人家离婚多少年了。”吴萱萱摊手,“看吧,谣言就是这样传开的。”

    “那说明杨总挺有底线啊。”

    吴萱萱:“她人不坏的,只是比较豁得出去。”

    “小钟姐,你也豁出去啊,我本来还指着你先当AB区主管,再当部门经理呢。唉,我真的烦死谢天铭了。”

    “他手都伸到你们C区了?”

    “他要跟业主攀关系嘛,昨天请安保的师傅们帮业主搬冰箱就算了,今天竟然还让我帮忙带了半天业主家的小孙子……”

    “有毒吧他!”

    微风袭来,钟笛看着黑色的静谧的翡翠湖发呆。对岸是翡翠山庄,五星级度假酒店,也是他们集团的产业。此时山庄发出幽暗的光芒,把近处的湖水照出一股靡丽之感。

    这时楚琪发来一条消息:明天我把肉肉一起带过来,你有时间陪她吗?

    钟笛立马发消息给谢天铭,请求明天调休。

    谢天铭:可以,走流程。然后待会儿去527帮我送点东西。

    傻逼。钟笛忍不住在心里谩骂一句。

    -

    经过525,里头传来小提琴的声音。钟笛把谢天铭让她送给凌程的花和红酒放在门口,按下门铃。

    余湘小跑过来开门,笑眼盈盈,“是你啊小钟姑娘。”

    “叫您湘湘姐可以吗?”在湖边烧烤时,钟笛查到余湘的小提琴教学视频号,下面的粉丝都叫她湘湘姐。

    “当然可以呀。”

    钟笛笑起来:“您要是有兴趣,明天上午我带您去俱乐部的音乐教室,你说不定会喜欢那里。”

    “好的呀。”

    “还有就是,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余湘比了个可爱的OK,“好的好的,我这就把琴收起来。”

    “湘湘姐晚安。”

    钟笛唇角的笑容持续到行至527门口。按下门铃时,她心中再次咒骂谢天铭。

    谢天铭一箭双雕讨好凌程和杨皓月,偏偏让她来点眼。万一室内二人正浪漫,此时她出现岂不是大煞风景。

    凌程过来开门,看见是钟笛,又看她怀里抱着鲜花和红酒,第一反应走偏,所以明显愣住。

    “谢主管的美意,送给您跟杨总。”钟笛及时道明来意,阻绝了他的自恋。

    “钟笛?”杨皓月的声音果然从里头传来。

    “杨总好,是谢主管让我过来的。”

    凌程倚在门上打量钟笛的神色,她眼角带笑,唇角只扬一边,自以为在扮乖巧,实际上心里结出一颗黑色果实。

    她在蔑视。

    钟笛的笑容彻底铺满时,凌程站直身体,把门完全打开。钟笛错愕,因为陈院长竟然也在门里。

    “您好。”钟笛朝院长颔首,并识趣的将玫瑰花藏于身后。

    凌程轻嗤一声,“要加入吗?”

    “不了,我下班了,祝各位有个愉快的夜晚。”钟笛只把红酒塞进凌程怀中,随后转身离开。

    看见钟笛抱着没送出去的玫瑰花回到宿舍,吴萱萱“咦”了声。

    “送你了。”钟笛把花扔到吴萱萱怀里。

    吴萱萱嫌弃死了,“什么情况啊。”

    “陈院长也在。”

    “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其实你就该让陈院长知道谢天铭是什么意图。”

    钟笛暂时还不想得罪谢天铭。

    “给前任和前任的暧昧对象送暖情酒,糟心吗?”吴萱萱又问。

    暖情酒?什么玩意儿。

    钟笛没什么感觉,岔开话题:“明天我嫂子和肉肉要来,把你的饭卡继续借我哈。”

    “那必须的,肉崽可是我未来儿媳妇。”

    -

    凌程晨起去湖边散步,看见市区来的大巴车上下来一对年轻母女,妈妈提着个化妆箱,小姑娘穿着库洛米的裙子在她身边蹦蹦跳跳。

    “肉肉——”正遐想,他前女友如同撕掉一张皮似的满怀绝对的温柔冲向这个小姑娘。

    钟笛一把把肉肉抱起来,亲亲她的小脸,“姑姑想死你啦。”

    丝毫没留意到不远处有一双幽深的眼神正在揣度她。

    上午楚琪在俱乐部给下午即将登台的老太太们挨次化妆,钟笛带着肉肉在儿童活动中心玩。期间钟笛抽时间陪余湘参观了音乐教室。

    余湘牵着肉肉的另一只手,“你这小侄女更像你。”

    女儿像爸,汪洋又跟她有七分像,肉肉可不是超像她这个亲姑姑嘛。

    化妆的人数太多,楚琪忙不完,中午钟笛先带肉肉去餐厅吃饭。

    凌程再次遇见钟笛,发觉她倒是很会带孩子,也喜欢孩子,跟小孩在一块儿时的状态跟她平时判若两人。

    她头上多了几个亮闪闪的发卡,手腕上绑着小女孩的可爱皮筋,肩上还背着一个库洛米儿童水壶。

    记得那年订婚后,有一次两人吵架失控,他头一回没戴套就开始宣泄。那天他定下了跟她领证的时间,事后跟她商议,如果怀孕就正好变成三口之家,反正他是向往家庭生活的。

    钟笛却不如他笃定,她说她不想去美国,也不想这么早就生孩子。

    凌程:“吃药副作用很大。”又自责自己没把控住。

    后来钟笛自己买了药。

    靠近凌程时,钟笛礼貌朝他点头。凌程却没看她,目光落在肉肉的脸上。

    凌程终于看清了肉肉的长相,当场色变。

    钟笛被凌程拽进安全通道前,确认肉肉乖乖在和袁梦洁一起吃饭。

    凌程把她的手腕捏出一道红痕。两人从明亮的餐厅到了幽暗的楼梯间,这道红痕不能再被看清。钟笛眼睛里的烦躁和无可奈何却没被好好藏匿。

    “她几岁了?”凌程的眼睛往钟笛下沉的眼眸中发射一枚子.弹。

    “四岁半。”钟笛当即找到此人荒谬行径的依托,在唏嘘中追溯往事。

    凌程陷入漩涡一般的情绪,喉咙口浮上一层灰,“我们分手时你有没有……有没有怀孕?她是不是我女儿?”

    钟笛猛然抬头。他若是只问后半句,再荒谬也情有可原,因为有事实作为依据,他这样揣测合情合理。他不明确,顶多算他分手后决绝,从未打探过她的生活。

    可他先问她有没有怀孕……

    “所以……”所以她最后求和的那通电话,他根本没有好好听。

    钟笛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中他射的冷箭。她骤然放弃还想质问的念头,再次将一切可笑和悲哀之感化作一句“活该”。

    原来羞辱也可以冲破人物关系和时效性。

    她又一次确认,她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不仅已经死心,还对她心生厌烦。

    这个事实带来的冲击顷刻之间碾压她一个人在民政局等了一整天的悲哀。

    钟笛在压抑的平静中整理这个新伤口,告诉自己千疮百孔何所惧。她一路风雨而来,早就坚不可摧。

    “医院可以做脑CT和脑电图,要不你去查查脑子吧。”她露出一个力度十足的带嘲弄的微笑。

    安全门打开一丝缝隙,穿堂风吹过来走廊上的空调寒气,稀释了门内的阴暗热潮。

    凌程再次抓住她手腕,“真的不是吗?”

    钟笛温柔回应:“小姑娘的生日在年底,要是我生的,也该是我跟那个谁生的,绝不可能是你的种啊。”

    掌心和她手腕贴紧的皮肤犹如焊在一起,刀锋一般的话语却提前斩断连接在一起的温度。

    钟笛推开门回到光明,光明没能拯救她新伤口流出来的黑血,也没能照亮门后黑暗中站着的那个男人。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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