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坐而论道,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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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风萧萧兮,江水寒,战旗猎猎,两岸陈列百万雄师,皆虎视眈眈,刀出鞘,搭弓挽箭,眼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双方如两堆泼了油的干柴,稍有不慎,哪怕摩擦出一个火星,都会燃起冲天烈焰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你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摇羽扇,泠然出尘地走上船头。

    冲对面微微一笑,风轻云淡的勾起一根手指,“某家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你过来呀!”,吓得对方肝胆欲裂,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不战而屈人之兵,然后,你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深藏功与名,洒然而去。

    会不会觉得很拽,很拉风?

    而这,便是《捭阖策》牛の逼の的境界。

    ……

    鬼谷先生手捻长眉,看了看虎头那仍显稚嫩的小脸,轻叹一声,“为师刚才推演过你的三奇嘉会格,结果让人一言难尽,所谓天机不可泄露,道法不传六耳,知天机者,不可逆天,为师也不便多言,只说一句,将来有一天,你定会搅动这天下风云,有一番大作为,不过,前路坎坷,世事无常,有些事终归还需要你独自去面对。”

    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捭阖策》,默然点头。

    他知道自己这位师父不同于那种靠坑蒙拐骗行走江湖的神棍,的的确确是一位算无遗策的绝世圣人,他既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自有他的道理,绝不是信口开河,更不会是危言耸听,虽说他现在年纪尚小,但心智并不幼稚,不敢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最起码也是达到了处变不惊的地步。

    过往不恋,当下不杂,未来不迎。

    鬼谷先生看他小小年纪竟能如此沉得住气,不由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天下者,不足谋一隅,为师先给你说一说这当今天下大势,汉江以南尽归南陈,自陈高祖陈守中在羿州称南海王以来,至今已历六世,江南六州也尽归其所有,拥兵十二余万搏风打浪的骁勇水师,战舰八百余艘,又有汉江天险为倚仗,雄踞江南已有百余年。”

    “西域佛国虽说是山高皇帝远的方外之地,如今也已建立了喀喇王朝,月然班活佛自立为王,称萨兰汗,手下更有十五万骁勇善战的僧兵,座下的四大法王各个身怀绝世武学,不说其他三位法王如何,单是排名末位的寂灭法王,他的龙象钵若功至今也是举世无敌。”

    龙象钵若功乃西域佛门绝学,是一门秘不示人的内功心法。

    此功法共分九重,功力成倍递增,越是往后,威力越是强悍霸道,不但抗击打能力强,内力亦是可刚可柔。

    据说,寂灭法王已练至第八重——龙象钵若菩提。

    龙象钵若功分,龙象布施,龙象持戒,龙象忍辱,龙象精进,龙象禅定,龙象钵若,龙象钵若萨锤,龙象钵若菩提,以及终极的龙象钵若无量。

    练成后每一拳每一掌打出,均具十龙十象巨力,每一招重若千钧。

    另外还有三藐法王,伏藏法王,婆娑法王,不过,至今为止,他们神秘如天外飞鸿,世人对他们知之甚少。

    虎头先前还听得津津有味,但当听到婆娑法王时,心头不由莫名一阵悸动。

    “在维洛王朝北境那边,一半是大漠,一半是草场的北夷国,汗王是拓跋伏虎,麾下有三十八万虎狼之师,而他又雄心勃勃,一直想驱兵南下,谋取中原,只是内部还未完全稳定,一直腾不出手来谋划此事,若他将草原四部完全吞并,到那时,估计边境将会狼烟四起。”

    “东北是兴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的东胡国,光正十一年,当时的龙符帝耶律坚率十八万铁浮屠突袭山海关边境,占领了幽云十六州,打得维洛守军落花流水,至今提起东胡的铁浮屠来,仍是望而胆寒。”

    虎头对维洛王朝的这些邻居们兴趣不大,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一来年纪还小,二来不过是一沙弥,操那闲心干嘛?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已投入鬼谷先生门下,况他刚才也说过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天下者,不足谋一隅的话,就不能只看眼前,那样未免目光太短浅了,不是常说风物长宜放眼量嘛。

    虎头疑惑道:“师父,他们会入侵中原么?”

    鬼谷先生看着虎头稚气未脱的小脸,轻抚了一下他的小光头,语重心长道:“虽说维洛王朝周边列强环伺,但是,维洛王朝的隐忧却是在内,而不在外。”

    “唔?”虎头不由有些不解。

    “太和帝高衍政自亲政以来,也算是位励精图治,选贤任能的有道明君,不过,被他视为股肱心腹的白衣宰相李石增与大将军韩牧,向来皆是面和心不和,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他为了君王制衡术的有意为之或推波助澜。”

    鬼谷先生目光深邃,洞若观火。

    “不过,这种君王制衡术历来都是一把双刃剑,从长远来看,无异于饮鸩止渴,如今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也是泾渭分明,势同水火,世人都说当官好,可那些平民百姓又哪里知道朝堂上的钩心斗角,是何其凶险呐!”鬼谷先生不由轻声叹道。

    虎头若有所思,不由默然摸了摸小光头。

    “若想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必须找棵大树遮风避雨,不然,指不定何时便会有飞来横祸,顷刻间让他们灰飞烟灭,这也逼得他们不得不选边站队,文臣武将之间,明里暗里更是相互掣肘拆台,内耗日甚,长此以往,国力自会日益衰弱,百姓的赋税也会加重,一旦有战事发生,先不说外患如何,单是内乱亦足以倾覆当朝。”

    虎头一听这话,不由忧心道:“难道就没有破解之策了么?”

    他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战事来临,遭殃深重的无疑是那些拖家带口的贫民百姓,自己的爹娘当然也难逃厄运。

    鬼谷先生起身走出栖身小洞,负手仰视大洞穹顶。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道:“万事皆有天数,如春夏秋冬四季之轮回,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凡事应物来顺应,不可逆天而行。”

    ……

    一渡禅师见虎头落入潭中,料他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什么凶险,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在山上扯了把蓍草,盘膝而坐,在岩上卜了一卦。

    良久,一渡禅师才长舒了口气,履卦九四爻。

    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

    从卦象上看,跟在老虎尾巴后面走路,感到恐惧害怕,但谨慎小心,终于化险为夷,得到吉祥。

    一渡禅师释然起身,仰脸望天,负手而行。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虎头先入阴阳洞,后来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又稀里糊涂的掉进了锁龙潭里,难道会在潭中有什么奇遇,抑或得了什么大造化?

    无需庸人自扰,到时自见分晓。

    一渡禅师回到了古寺,该撞钟撞钟,该敲鼓敲鼓,该参禅参禅,晨钟暮鼓,日升日落,不知不觉光阴无声溜走。

    ……

    腊月初十,大寒,一年中寒气最盛时。

    一渡禅师站在大殿台阶上,看着漫天飞舞、无边无际、蜂拥而至的大雪,不禁感到有些孤独、寂寞、冷。

    自进了腊月以来,短短数日,一连下了三场大雪。

    目之所及,漫山遍野一片白茫茫,有的古木承受不住沉重的积雪,山林中不时此起彼伏响起枝杈被压断的“咔咔”声,估计积雪把山道也封了,数日以来都没见过一个到庙里来上香的香客了。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闲来无事,一渡禅师倒是在雪地里捉了几只出来觅食的野兔,肥嘟嘟的,一时吃不了,剥了兔皮,把肉挂在檐下风干,他打算把兔皮鞣制之后,给虎头做一条兔皮褥子,实在是这大山里晚上的风太硬,太冷。

    三个月没见,有些想他了。

    一渡禅师看了一眼大殿左首那株古木,这一年下来又长了不少,此时枝杈上虽挂满了积雪冰凌,但那抹惹眼的绿意依然如故,晶莹如翡翠。

    “师父,我回来了。”

    一渡禅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四处张望,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大殿廊下走了过来,定睛一看,他激动地差点儿老泪纵横。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吖!”一渡禅师一把抱住虎头。

    “走,回屋里暖和去,这儿的风大,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为师给你留了不少好吃的。”一渡挽着虎头的手向大殿后面的茅屋走去。

    这才没多少时日,虎头长高了,也壮了。

    茅屋里热气腾腾,锅灶里有通红的炭火,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肉香,虎头见炕上放了一张老榆木做的小饭桌,桌上有一盏油灯,一本摊开的泛黄古卷,竹编的小笸箩里盛着山栗子、山楂,还有拇指大小的山枣。

    “愣着干嘛,拖鞋上亢。”一渡禅师招呼道。

    虎头被师父这股热情似火的热乎劲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几日不见,自己倒像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一般。

    “师父,你上炕歇着吧,需要干什么你吱声,我来。”

    一渡禅师把脸一沉,“你是师父我是师父?你说了算我说了算?”

    ……

    不大会工夫,饭桌上摆上了一盆野兔炖萝卜,一盘麻辣兔头,两副碗筷,还有一坛“倒耳烧”。

    “卜”一声,酒坛启开,满屋酒香。

    师徒二人盘膝对坐,一渡禅师端起酒碗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活着都不容易,为师不求自己得道成佛,也不求长生久世,只求一个俯仰无愧对青天,今日你能平安归来,为师打心眼里高兴,话不多说,咱师徒二人干了这碗酒。”

    说罢,一饮而尽。

    虎头两手捧着酒碗,看了一眼一渡禅师那满是沟壑坎坷的老脸,皓首银须,还有身上那件破旧褴褛的百纳僧衣,不禁心潮起伏,双手一抬,一股热流汹涌而下。

    自他纪事起,就对老和尚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虽然他在别人面前肃穆庄严,不苟言笑,但对自己却像宠溺孙子的爷爷般和蔼慈祥,说是到庙里出家参禅,可从来都没说让自己念经、打坐什么的,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哪怕有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事情做的有些过分了,他也从没说一句重话,不会像有的出家人那般动不动就给你来一回当头棒喝,让你顿悟。

    记得五岁刚来庙里时,觉得好玩,竟爬到大殿那尊石佛的脖子上去玩,他见到后,也只是微微一笑,不说自己对佛祖不敬,怕佛祖怪罪的话。

    不知是默契还是心有灵犀,师徒二人都没提及落潭这件事。

    虎头道:“师父,过不了几日马上就过年啦,这会儿大雪封山,反正寺里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一道下山,回家过年去!”

    一渡禅师道:“你的心意为师领了,不过,这么多年来为师早已习惯了……寂寞,你回去陪家里人一起过年吧,不用挂念我。”

    听师父这么说,虎头也没再坚持。

    、他端起酒碗道:“既然这样,那我敬师父一碗酒,算是提前先给你拜个年,年后我会在家里待上一段日子,不过,估计时间不会太长,事办的差不离就回来了。”

    一渡禅师也没问到底啥事,只微微颔首,一饮而尽。

    他用袖口擦了擦嘴,从桌上拿起那部古卷,递给了虎头,“这部《有无诀》,是一部关于招式套路的心法口诀,这上面没有具体的招数,需要自己去悟,至于能悟到多少,那就在于自己了,回去的时候你带上,有空的时候翻翻看看,或许对你有所裨益。”

    虎头接过来一看,随手翻开一页,书中的内容果然诘屈聱牙。

    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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