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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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近午时,黔州城外。

    江陵至黔州,六日便抵,四人一路驭三匹马——因汤田不会骑马,而萧案生体格稍大,便只能由连云带着。

    这一路上也就连云和汤田话多,一停下休息,两人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戗画和萧案生则是话太少,必要时就只言片语,不必要则一言不发。

    “...这连跑几日,可算是到了!”

    连云撑起手舒展着筋骨,眼神四处环绕,探看着眼前这坐城。

    黔州,近似一道天堑,东西两面的高坡东北方向蜿蜒而去,从城门处望去,这座城似是被山体包裹了起来,略显闭塞。

    进城后,连云带着众人去了一家酒楼落脚,毕竟他们一行四人不是游玩,若去社内的据点,容易招去麻烦。

    凌方楼。

    “诶,几位客官吃点啥子?”小二上前招呼道。

    “备四间客室,再挑几样拿手的菜上雅阁,接着。”连云朝那迎客的小二扔了一团白兜包起的银子。

    几人上了楼,挑了方偏远点儿的隔座,这楼里的食案都仅用屏风格挡,不便谈话,只能稍后入室再安排接下来的事。

    “你能听懂这里的地方话?”萧案生见连云方才应小二的话很顺,有些好奇。

    “呵...我跟戗...咳咳...嗯...是西南人。”连云话说一半转头看向戗画,被其以和善的眼神制止,但也来不及收回了。

    萧案生看向戗画:“你是西南人?西南何处?”

    “诶呀~她不会回答你的~”连云摇了摇头,见萧案生一脸温和地问话,都不忍心让他白等一阵儿。

    待几人饭后,一同去往了戗画的清云室,刚落座,便有人来敲门。

    汤田刚起身,连云便抢先上前拉开了门。

    来了一年轻人,笔直地站在门口,朝连云恭敬一揖:“掌事。”

    萧案生无意间看见那人恭敬地将一块白兜递给连云,上面闪过一个红章,其间空白像是个“业”字。

    连云一边接过,一边笑道:“嘿~对喽~这个好,反复利用啊!”

    来人钟齐,是酒楼的账房,他从小二那处收到连云的银袋,便去到楼下观望,见众人入室后,方才上楼请见。

    “先见过社主吧。”连云侧过身让钟齐进屋。

    钟齐一晃眼,见屋内一小娘子位于主座,虽看着年纪尚小,但一身气势压人,即便他不识社主,但也能一眼明了。

    钟齐朝座上那人深深一躬:“社主。”

    戗画微微颔首,让其入座,却见钟齐顿了顿,忽然提起膝摆跪下,身子撑得挺直,面色十分惊急。

    “社主,我们...我的同伴...他不见了...”

    连云听见他的话,忙上前将他拉起,着急问道:“你是说华明...我方才没见到他。”

    钟齐轻轻点头,声音微颤着:“...嗯...我们接到方管事的吩咐后,便开始在这片打探,之前一直没什么发现,直到昨日午时...”

    待他定定神,又缓缓道:“...他知会我,说他去西坡看看,那处地势复杂,易于藏身,可是...他就一直没有回来...掌事,他是不是...”

    “你别着急...”

    “连云。”未待连云安慰好钟齐,戗画便疾声吩咐,“你马上去方宅,让方管事将城内的社众筛过,日入之前给我答复。”

    “...是...对...”连云急忙跑出门,很清楚她说的对,现下要确定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失踪了。

    戗画抬眼看向钟齐,微微攥起的手逐渐紧握:“你放心,他定会回来。”

    活要见人,死...必见尸。

    巫州境内。

    河道边,一行二十多人正停留休整。

    天光明媚,山河清隽,河水沥沥而过,波光粼粼晃眼,纵使这般丽景,久昔也一言不语,抱着膝坐在河边发呆。

    “姑娘吃点儿东西?”

    豆芽抱着水和吃的跑到久昔身边,轻声问询,想着这一路上姑娘很少说话,也很少吃东西,便多拿了些,却见久昔又摇摇头。

    “...那姑娘喝点儿水吧?”

    久昔看了看她手中的水袋,又将头枕在膝上,看向河面:“...豆芽,你说,他们现在做什么?”

    ...戗画...在做什么...

    “诶呀~”豆芽一把放下手里东西,揽过久昔的肩膀:“姑娘~你魔怔啦!”

    久昔看着豆芽一副紧张的样子,微微提起嘴角,笑了笑:“...也许吧...”

    许是笑容太过违心,越是故作欢颜,便越是禁不住难过,鼻尖微微泛酸。

    “...小娘子莫不是被这景色感动得落泪了?”

    居遥从远处信步走来,远远便被豆芽瞪了一眼,也只是一笑了之。

    “我这几日也觉得奇怪...那两人,怎会让你独自随我去南境?莫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久昔闻言,想起萧案生说的话,看来他们没有告诉其他人要去黔州的事,那她也不便提及他们几人的安排。

    片刻,她缓缓道:“兄长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让我自己处理。”

    “哼,砚书兄果真劳心呀!”

    居遥虽不大信,但也看不出她是真的不清楚,还是装作不清楚......倒也懒得深究了,

    只要她在......

    居遥缓步走到久昔身旁坐下,侧首看着她,笑了笑:“所以...你方才是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

    “久昔姑娘在想这个!”童颜从久昔身后递出一只手,手上平放着一条红绸飘带。

    久昔斜眼一看,瞬时紧张起来,忙取过来看看有没有弄脏。

    居遥看她动作局促,很是宝贝的样子,便好奇询问:“...这是何物?”

    久昔并未答复,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阵,忽而一笑...眉心松缓,眼角微扬,唇若含丹,所谓“笑靥如花”,已无二致了吧。

    这是出行以来,居遥头回见她笑,相比在江陵时,很是难得,也不禁被她触动,微扬嘴角:“这倒是件奇物,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近酉时,黔州。

    连云前往方宅嘱咐查探,待得了消息才返往凌方楼。

    待他一进屋,见众人都未离开,便忙道:“别处都没有问题,看来就在这片的西坡了,我已让方管事唤停,所有人静默。”

    戗画微微颔首,一边思索,片刻朝连云道:“明日...你我二人去探西坡。”

    连云忽有些疑惑,但看着她的眼神,一时会意,点了点头。

    “你们二人,待我们明日回来再说。”

    萧案生正要开口就被戗画截住了话头,思量片刻,只得应了声。

    入夜。

    两身影,一前一后从凌方楼走出,一红一黑。

    黑衣人偏头看向身旁红衣人,质疑道:“...你这...也太猖狂了!”

    戗画抬眼一瞥,回头便轻飘飘的一句:“你回去睡觉吧。”

    连云心一抖,忙赔笑道:“别别别...我就说嘛,这咱们都是晚上探,什么时候改白天了,我都没敢睡啊!”

    连云知道她是不想带其他人一起去,一向如此,不知深浅的地方都是由他们两人先探。

    两人至西坡后,又往上行了不多时,便见着光亮,这便是为何挑这个时辰来的原因,然而光亮并不是一般小户舍的烛光,而是...炬火。

    两人绕道行至高处,在远处观望,几处炬火来回绕行,一行只能看清两三人,但不知其后跟了多少,这也是夜探的不便。

    这一整处,从绕行的范围来看,有将近两个周宅......这样明目张胆,要说这里的地方官没有问题...无视...畏惧...胁迫...从犯...共犯...这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并未当即离开,在上坡静候,直至破晓,方才看清低处面貌,那竟似一处山寨,昨夜的光亮,已算是隐晦了。

    碍于日光,两人只能从上坡绕行离去。

    行至正街。

    “...我看到华明了。”

    距离虽远,但那个身影,轻快干练,衣色与店里小二服饰一致,连云自觉不会认错:“...他没事,也没有被关起来。”

    见连云语气笃定,戗画也丝毫不疑:“他是被困?”

    连云摇了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以他对华明的了解,华明...应是自己加入他们的。

    连云之所以能经营文廌,并不是靠戗画的信任,而是他的记忆和通人情,他能记住和了解所有文廌,他们的身世、性格、行事方式...这也是戗画不管去哪儿,都会带上他的原因。

    戗画看着他,仅靠其眼神便会了意:“现下能怎么见他...先回去吧。”

    凌方楼,清云室。

    尚未过卯时,两人推开屋门,却见一人背立于门后,缓缓转向门口的二人。

    萧案生仅看着两人,片时,又垂下眼盯着戗画:“熬夜可不是好习惯。”

    连云挠挠头,尴尬一笑,倒是戗画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接绕过萧案生,径自入室。

    戗画一进门便不顾身后站着的两个大男人,连人带鞋翻上了床,扭头便睡去了。

    萧案生看着她的动作,笑了笑,随即转头,向连云询问他们打探来的情况。

    待汤田和钟齐上门,已是辰时,戗画也至此时才起身入座。

    连云将昨夜所见又大致给二人叙述一遍,各样的状况和猜测都一并述出后,才道明现下的难题...如何见到华明。

    按连云的猜测,和钟齐的力保...华明应是进入对方阵营,打探情况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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