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好贱的一个国公(月初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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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国公爷,到皇城根下了。”

    听着亲随车夫的呼唤,倚靠在车厢内假寐的曹茂撑开了眼皮。

    终归是年岁增长,哪怕他对外一直展现出精神头饱满的姿态,但日渐枯竭的精力始终无法与年轻人相比。

    隆冬上朝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件苦差。

    曹茂今日可谓盛装打扮,非但穿着武官袍,腰间还系着先帝御赐的金腰带,其上镶嵌玉石十一块,彰显出身份非同一般。

    他挪动躯体,拒绝了车夫搀扶的动作,自行踩着小凳下了车。

    靴子踩在浅浅的雪里,寒风从骨头缝往身体里钻。

    曹茂整理衣带,撑开一把伞,迈步朝门洞中走去。

    哪怕是坐镇一方的国公爷,相比于高耸的门洞与巍峨的城门,依旧显得渺小。

    他抵达午门外时,朝堂诸公已经在此三三两两聚集等候。

    众人都撑着挡雪的纸伞,看到曹茂到来,议论声一下停歇,都投来以复杂的目光。

    “曹国公。”

    “曹国公来了。”

    有人打招呼。

    曹茂点了点头,视线扫过人群。

    相国李彦辅站在避风处,笼着袖子,闭着眼睛仿佛在假寐补觉,一副不掺和今日任何争斗的意思——李党想安安分分过个好年的意图,几乎写在脸上。

    枢密使薛神策面无表情,站姿如标枪,二人同为武将,彼此点头算见过。

    “袁公,别来无恙啊。”曹茂迈步走向撑伞立在一根汉白玉石柱旁的袁立,淡淡问候。

    袁立微笑颔首:“国公气色红润,身子不输当年啊。”

    曹茂皮笑肉不笑道:

    “还死不了,起码些许流言蜚语,还不至扰乱本公的气色。倒是袁公对我有何意见,大可当面直说。”

    袁立面露诧异之色:“曹国公何出此言?”

    曹茂眼皮耸拉着,想要说话,忽然一阵旋风卷了过来,袁立侧身给他让了个位置。

    曹茂看了他一眼,转身与这位清流党魁并肩而立,才说道:

    “这几日,都察院底下的御史,可是连番弹劾本公,你总不至于不知晓吧。”

    袁立轻轻叹了口气,尽显无奈:

    “曹国公误会了。都察院不比军营,这京城也不是拒北城,我这个御史大夫哪里有国公在北方说一不二?呵呵,我手底下这帮御史若如国公的兵一般听话就好喽。”

    “……”曹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觉得袁青衣这番话在暗戳戳讽刺他。

    却偏生没有证据!

    尤其“京城不是拒北城”这一句,勾起了他些许不好记忆。

    “哼,言官也不该信口雌黄。”沉默片刻,曹茂还是阴阳了一句。

    袁立认真道:“曹国公稍后在殿上,也可这般说。”

    话不投机,二人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趣。

    沉默中,片片鹅毛雪中,传来沉闷的钟声。

    群臣入殿。

    ……

    曹茂跟着人群,逐级踩着白玉石台阶,从广场走上金銮殿。

    大殿中依旧不算暖和,却比外头吹冷风好很多。

    群臣手中的雨伞也都规矩地放在门口。

    等待女帝到来期间,曹茂惊奇地发现,朝堂上的生面孔多了许多,以往熟悉的那些官员,却悄然消失不少。

    区区一年而已,虽也屡次听闻朝廷动荡,但此刻真切目睹物是人非,仍令曹茂感慨。

    “陛下到!”

    一道披着龙袍的身姿,从后方走上龙椅。

    “臣等参见陛下!”

    “众卿平身。”徐贞观身披龙袍,头戴冠冕,额前垂下的珠帘遮住大半张脸脸孔。

    仙子般绝艳的姿容便多了股云山雾罩的威严来。

    她俯瞰殿上群臣,神色淡然道:

    “今日雪骤,朕本不欲令众卿辛劳至此,然……近日朕闻听京中民怨颇多,百姓口口相传,朝中办案不公,又有多名御史连番弹劾……故而,今日朝会便说清楚事情原委,曹国公,你看如何?”

    曹茂被点名,丝毫不慌,迈步走出队伍,拱手道:

    “臣问心无愧,正要澄清此事。”

    “好,”女帝点了点头,明眸转向言官一侧,道:

    “御史陈红,你既为率先弹劾国公者,便当众陈词吧,也好教殿上诸公一起听个明白。”

    “是!”

    陈御史迈步出列,早有准备般,般袖中取出一封厚厚的折子,双手捧着,也不打开,便口诵弹劾内容。

    言辞激烈,直指曹茂。

    内容以百姓传言为起始,到大理寺受理案件,与都察院多位御史走访,及调取昔年拒北城呈送京城公文等内容,条分缕析,字字珠玑。

    弹劾安国公曹茂纵容子嗣,祸乱欺压军属,案发后,安国公如何遮掩粉饰,虚构内容,以误导朝廷判等。

    听得大殿上群臣表情各异,尤其陈红奏折中,提及不少罪名,是外界传言中不曾有的,更令人惊讶。

    “一派胡言!”

    曹茂强忍着愤怒听完,立即大声陈词:

    “陛下,陈御史所言多为虚假夸大,近日民间议论,臣亦有所探查,且不说其虚假颇多,中伤老臣之意图不加以掩饰,单说这谣言传播之快,出现之突兀,处处透着诡异。

    臣以为,此谣言乃是有人恶意推动,只怕是京中逆党所为,目的无非是败坏朝廷与臣的名声,离间君臣恩德,望陛下明鉴是非,还臣以清名!”

    逆党?

    众臣听着这词,微微咧嘴,心说曹国公啊,伱是真的在外太久,与京中现状脱节啊。

    京城逆党都被姓赵的收拾成孙子了,现在三岁小儿找背锅的,都知道不能推给逆党。

    陈御史情绪比他还激动,大声道:

    “陛下!世间素无空穴来风!如今京城上下,市井朝堂,无一不议论曹茂丑事,民意滔滔,不可忽视啊!”

    曹茂鼻子差点气歪,心说外头民意为啥“滔滔”,你们这帮人心理比谁都清楚。

    龙椅上,女帝从容淡定,道:

    “传言真伪,口说无凭,大理寺少卿鲁直,你说说那桩案子吧。”

    殿内,藏在人群里的鲁直走出,以他的品秩,除非大朝会,否则无法上朝。

    这会浑身不适应,却依旧大声道:

    “回禀陛下,臣这两日亲审北地血刀一案,多方核实,确认昔年定论确有蹊跷,玷污罪将浪十八妻子之人,疑为曹国公之子……”

    “血口喷人!”曹茂急了,他不认识鲁直,指着他骂道:“你胆敢污蔑本公?”

    “曹国公!且听鲁少卿陈述案情。”女帝高远冷淡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

    袁立也适时补刀,幽幽道:

    “曹国公,这里是金銮殿,不是拒北城的军营,这般大吼大叫,哪怕陛下宽仁不介意,终归有失体统。”

    曹茂一下噎住,只得闭嘴。

    鲁直是个犟脾气,半点不给他面子,当即一条条,一件件,当场陈述自己查案所得。

    正如浪十八在牢狱中所说,这件事知情者很多,当年曹茂处理的也不很妥善。

    只是因为整个朝堂,无人愿意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参将,得罪曹国公。

    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拒北城送来的公文。

    如今在袁立的操刀下,相关证据链很容易被找出,伴随鲁直陈述,殿中气氛也变得压抑沉闷起来。

    饶是朝臣皆是老辣政客,但听闻曹茂父子干的那些事,面上不说,心中亦是不耻。

    曹茂脸色愈发难看,额头沁出细密汗珠,他终于察觉不对劲了。

    按他原本预想,女帝想拿这事敲打他,肯定会给他台阶,曹茂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他会认下一些弹劾指控中相较轻微的罪责。

    这样一来,便相当于表达臣服姿态,女帝抓着罪名处罚他一次,也能接受。

    但从打上朝开始,女帝就没有给他半点台阶,反而是一副要给他定罪的架势。

    “陛下!”

    终于,等鲁直陈述完毕,曹茂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拱手望向龙椅,大声道:

    “陛下,臣不知这位鲁少卿所谓的调查,究竟是如何查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又是从何处得来。

    臣只知,那浪十八昔年于军营暴动,刺杀上级,打伤打死同袍数人,而后面对军法逮捕,暴力抗法,杀戮众多……

    这些,都有铁证在!这等罪人,眼中哪里有半点同袍之情?哪里有半点法度军规?

    哪怕退一万步,他当年杀人或有情有可原之处,但,军法无情!此人触犯军法,理应按律斩首,明正典刑!此等不忠不义,大奸大恶之徒,口中所谓冤屈如何能取信?

    还是说,这位鲁少卿,还有这位陈御史,是要为这等军中罪将请命?翻案?

    呵呵,倘若这消息传去军中,教那些将士如何看待?若他们得知,诸位同情一个滥杀同袍的疯子,岂非更会动摇朝廷威信?”

    曹茂警觉了!

    在意识到气氛不对后,他立即推翻了原本委曲求全的打算,也没有去反驳鲁直提出的证据——那些东西,不经查验,难以反驳。

    所以,他聪明地选择了调转炮口,陈述浪十八的罪名。

    并将案子与军心捆绑。

    然而,不等曹茂继续说话,人群中始终沉默的薛神策突然出列。

    这位大虞“军神”淡淡道:“启禀陛下,臣正有一涉及军中事务汇报,恳请陛下宣殿外神机营武官汤平,西北边军偏将汤昭入殿。”

    曹茂愣住了。

    女帝轻轻颔首:“宣。”

    立即有太监出去传话,不多时,殿门撕开一道口子,透进来惨白的天光与零星飘雪。

    汤昭、汤平姐弟恭敬进入金銮殿,二人显得极为拘谨,行礼见过女帝后。

    小公爷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大“书”,口中道:

    “启禀陛下,这几日,民间对浪十八的传言在京营军中疯传,军中将士对那位北地血刀遭遇深表同情,得知其入狱,大为愤慨。

    故而,军中将军联名上书,恳请末将把‘万军书’呈送给陛下,恳求陛下开天恩,重审此案,以慰京营数万士卒心中不平气!”    说话间,姐弟二人一人抓住厚厚的,折起来的绢布,朝两侧展开。

    “哗啦啦——”

    继而,一副数丈长,白色绢布为底,写满了墨色名字,夹杂红色手印的“请愿书”呈现于众目睽睽之下。

    短暂寂静,整个金銮殿一片哗然。

    完全不插手的李彦辅抬起眼皮,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龙椅上端坐的女帝,轻轻叹了口气,复又闭上了眼睛,心中感叹:好手段。

    这一出戏码,表面看上去是为重审此案提供一个由头,但真正用意是以此堵住某些人质疑朝廷对犯罪将领法外开恩的嘴。

    毕竟法理不外人情。

    也唯有军中联名请愿,才能让女帝名声不受损,甚至提振名声的前提下,将这针对曹国公的一手杀招打出。

    换言之,这戏码不是给朝堂上诸公看的,而是给天下军民看的。

    这一招,不只是顺理成章对曹茂下手,更是趁机俘获士卒对女帝的忠心。

    “你们……你们……”曹茂如遭雷击,他虽在北方独揽大权,霸道惯了,行事多有出格,但不意味着他蠢。

    这时候,他哪里还意识不到,这根本就是个局?

    女帝是想用自己,换一个士卒心中好帝王的名声?

    “曹国公,”女帝从龙椅上站起身,冰冷的视线投向他,瞬间令后者怒色冷却:

    “如今非但民间,连军中亦有请愿,朕虽信任你,但为正视听,此案即刻交由三司会审,你可愿意?”

    曹茂沉默片刻,咧了咧嘴,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臣,愿意!”

    徐贞观满意颔首,俯瞰群臣:

    “既如此,今日朝会就到这里吧。”

    旁边太监扬起脖颈,高呼:

    “退朝!”

    ……

    ……

    朝会于一片诡谲气氛中结束,百官陆续离开,曹茂头也不回,走在最前头。

    他没有浪费时间与袁立等人打嘴仗,而是脚步匆匆,朝皇城外奔。

    等出了皇城门洞,立即掀开帘子,钻进马车,在车夫惊讶的目光中低吼:

    “立即回府!立刻!马上!”

    马车飞快行驶,迎着鹅毛大雪,在巍峨的皇城外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辙。

    不多时,主仆返回国公府,曹茂急不可耐下车,便沉着脸,匆匆进宅。

    “国公爷?您这是……”府内管事见他神色,不由大惊。

    “叫克敌来见我!”

    鬓角斑白,法令纹深重的曹国公面无表情道。

    丢下这句话,甩开袖子,径直去了后堂,将迎接过来的妾室驱赶走。

    曹茂进了屋子,恼火地将帽子摘下,丢在桌上,踩着积雪的靴子在昂贵的针织地毯上留下片片污渍也全不在意。

    “义父,您找我?”曹克敌推开门,小心问道。

    曹茂面沉似水,盯着这名义子,眼眸深邃如狼:

    “陛下只怕要来真格的,你立即出去,带着我的腰牌,去请城中勋贵宗室来府上。”

    他要反制!

    身在京城,他手中无兵马,却依旧可以请动与自己结盟的那些勋贵宗室出手。

    在庙堂上进行斡旋。

    “什么?”曹克敌面色大变,面露恐惧,“这可如何是好?”

    曹茂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慌什么慌?哼,陛下若真下定决心,这时候早派官差将为父抓起来了,但她没有这样做,而只是抓着翻案的由头,这就说明,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局面。

    陛下没有疯,她不敢冒着丢掉拒北城的风险对我真下死手,但我也不能给他们牵着鼻子走,你立即去,不要废话。”

    话音刚落。

    突然,房间内的父子二人只听到外头传来喧哗声,伴随着惊怒交加的吼声:

    “你们要做什么?”

    “这里是国公府!”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生出不妙预感。

    ……

    与此同时。

    国公府正门外,大批身披锦衣,腰悬佩刀的官差骑马蜂拥而至,没有尝试封锁整个宅子,只是乌央乌央一大片,冲击国公府大门。

    为首的,赫然是“破门小能手”侯人猛,这一大片官差,也几乎是令整个梨花堂全体出动。

    队伍后头,宽敞街巷中的一辆马车上。

    赵都安没有急着下车,而是静静看着手下人开始破门,然后不出预料,与国公府的侍卫冲突起来。

    “区区一个国公府,能有多少兵马?只要曹国公和那个曹克敌不动手,根本用不到这么多人吧。”

    小秘书钱可柔陪在一旁,圆臀只沾了座椅的一半,看着外头的一幕忍不住说。

    “你懂什么,这叫心理战。”

    赵都安神色慵懒,他已经来了很久,一直在附近等到曹国公散朝回来,才召唤人手破门:

    “想要最小代价拿下他,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唔,酒呢,给我喝一口。”

    小秘书哦了声,乖巧地取出酒馕“波”的一声拔掉软木塞,递到大懒虫赵某人嘴边。

    酒是温的,滑入喉咙,口感一般。

    “黄酒还是要烧热了才好,温的就差了许多,冷的不如马尿。”赵都安不无感慨地予以点评。

    将酒馕塞回给女秘书,他伸展双臂,舒展腰肢,抬腿走下马车:

    “走吧,该会会这位国公爷了。”

    小秘书手脚麻利地跟在身后,双手抖落开一间裘皮大氅,披在赵都安身上。

    长长大氅拖曳地面,在皑皑的白雪上留下清楚痕迹。

    赵都安迈过门槛,径直往里走,沿途阻碍悉数被荡平,他踏入中庭时,终于看到了正对峙的双方。

    侯人猛等锦衣手握钢刀,列队成大半个圆弧,如同环伺的群狼。

    而被包围在内的,除了几名精锐护卫,便是被不知道哪个锦衣一刀鞘把牙都打飞了好几颗,正抱着高高肿起的脸在地上哀嚎管家。

    以及,面色如即将喷发的火山的安国公曹茂。

    曹克敌则站在他身后一步,面无惧色。

    “啧啧,怎么搞的这般模样?老侯,本官怎么给你说的?办案要文雅,你们啊,稍稍不盯着,就给我一气乱搞,什么样子嘛!”

    赵都安一副不悦的语气,迈步走来。

    “哗啦啦——”

    将曹国公等人封锁的如铁桶的锦衣校尉们默契地如潮水般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披着狐裘大氅,头戴官帽,身穿官袍的赵都安闲庭信步走来,身后跟着圆脸小秘书。

    扫视全场,皱了皱眉头,摆手道:

    “都把刀收起来,成何体统!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刷刷刷——”

    众锦衣同时收刀归鞘,动作整齐划一,一股难以描摹的气势弥漫。

    “义父,此人便是赵都安。”曹克敌轻声提醒。

    曹茂身上还穿着上朝时那件地位尊崇的大公衣袍,腰间的金腰带烨烨生辉。

    然而此刻,这位手握兵权的大帅站在雪地里,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曹茂死死盯着赵都安,挤出字句:“你们,要造反么?”

    赵都安笑嘻嘻,坦然与这位北地猛虎对视:

    “曹国公说笑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我等乃是天子侍卫,如何与造反扯上关系?”

    曹茂胸膛剧烈起伏,他眼珠幽深地盯着他:

    “明火执仗,强闯当朝国公府邸,姓赵的,你是不是以为,本公不敢杀你?”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毫无预兆的,曹茂突兀伸手,拔出从屋中奔出时,随手持握的宝剑。

    “锵!”

    宝剑出鞘,于众目睽睽下,给老国公抬手便投掷出去。

    这个距离下,宝剑近乎如同劲弩,破风朝赵都安心口呼啸而去。

    赵都安眯起眸子,闪电般探出右手,大拇指与食指猝然捏住剑尖。

    他的右手覆着淡淡的霞光,手指与剑尖摩擦,发出“吱呀”刺耳的尖叫。

    这一剑裹挟的动能,沿着他的手臂,肩膀,脊椎,下盘……一直传递至脚下,于黑色靴子四周,荡开一圈积雪。

    赵都安单手捏住剑尖,脸上笑容仍在。

    他缓缓将停在半空的宝剑横着双手托起,垂下头,颇为欣赏地双指抚过近乎能倒映出脸孔的雪亮剑身,赞叹道:

    “好剑!”

    赵都安抬起头,将这柄长剑随手插入脚下青石地砖,噗的一声,砖石地面豆腐般被切开,剑身没入雪地一寸。

    剑柄兀自微微摇晃。

    他盯着曹茂,脸上笑容缓缓收敛:“好贱的一位国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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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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