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这一夜，是陆家的不眠之夜。
宋太保家的小厮来传话，说是陆家养子陆澄育秋闱放榜高中前三，只是可惜圣上恼怒陆家，并未利用。
陆老夫人这才念起这个离家出走的逆子。
陆家一有事，他便头一个跑了。
没成想，还打着陆家的旗号参加今朝秋闱，还能莫名其妙中了前三甲。他当真以为离开陆家就能平步青云。圣上虽是因为陆家牵连了他，却也让这个逆子知道知道他的命是陆家给的，他一生荣辱都逃不开陆家。
“陆澄育现在在哪里？”陆老夫人沉着一张老脸，问宋太保家的小厮。
“我家主子说陆二少爷离开陆家，就被接到了孟家京郊别苑。”
陆老夫人深眸瞬间抬了起来，看向那小厮，沉声道：“你说孟卿晚把陆澄育接到了孟家别苑悄悄安置？孟家其他人可知情？宋太保还让你带什么话了？”
陆老夫人原本躺在罗汉床上的身子瞬间直了，两条腿从大红金蟒云毯下伸了出来，坐起身来。
小厮回话：“这些倒是不知，我家主子让奴才告诉老夫人，孟家大小姐敲登闻鼓那日，陆二少爷也在其中。”
陆老夫人闻言，一掌拍在罗汉床榻上，咬牙厉色挤出几个字：“奸夫淫妇！”
小厮闻言不敢置喙，他家主子说，孟老爷子还朝依旧做了太傅，与他这个太保位列同级，十分棘手。若是陆老夫人咬上陆家，他倒是可以坐山观虎斗。
看陆老夫人如此咬牙切齿的样子，主子的猜想丝毫不错。
小厮便添油加醋多说了两句：“听说那陆澄育没事就往孟家跑，与那孟家大小姐十分亲厚，若是不认识二人的，还当二少爷是孟家新婿呢。”
陆老夫人只觉气血汹涌，手指抓在紫檀罗汉床的床面上，木质纹理勾着深宅细养的指甲划出一道直直愣愣的线痕。
那小厮领了赏钱暗笑着退下了。
陆老夫人横扫方几上的茶杯碗碟，杯盘狼藉跌落地上，摔的叮当响。
周妈妈在一旁伺候着，大气不敢喘。她如今也是个不受待见的，这时候还是少往老夫人跟前凑。
老夫人怒喝：“好你个孟卿晚，谋害夫家，勾引小叔，豢养情夫，我看你还有何脸面上门索要嫁妆！”
老夫人双眸露出狠厉之色，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此刻，陆家大奶奶王氏和儿子陆少言在春晖阁筹谋日后的出路。
王氏：“明日搬家，老夫人定是准备了后手，兴许早就置办了宅院，不告诉我们母子，不过是想从我这里讨一些体己弥补她做下的亏空。”
陆少言：“孩儿和母亲想得一样，祖母事事周祥，不会没有动作。”
“母亲的体己都是为你留的，我儿可怜，被人打成这样，母亲看着心疼不已。”王氏怜爱地抚摸着儿子的脸，一道血印数块淤青，伤在儿身，痛在娘心，“你外祖母托人捎信儿过来，说你舅舅家的小女儿玲珑有意参选太子妃，若是有朝一日飞上枝头，你的案子说不定也能翻过来，咱们母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陆少言的五石散效用已过，整个人无精打采，也听不进母亲说什么：“母亲做主就好，儿子困了，先回去睡了。”
陆少言一步一个踉跄，像是踩在棉花上。
王氏看着儿子憔悴可怜的样子，打心眼里恨福寿堂那位。若不是她逼得少言争强好胜，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门外，周妈妈过来，说是陆老夫人请她过去商量明日搬迁一事。
王氏不耐烦：“就说我身子不舒服睡下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
她头一次拒绝了婆母。
周妈妈站在冰凉如水的夜里，迟迟不敢回福寿堂，生怕老夫人又是一顿苛责，说她的差事办得越发不像样子了。
站了片刻，也不敢耽误太久，还是调转脚步回了福寿堂。
果不其然，陆老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暖手的手炉丢出来差点砸在她头上。
陆老夫人性情越发的不稳定了。
翌日，老夫人一早便站在了院子里，召集了陆家的丫鬟婆子小厮们。
王氏来请安姗姗来迟。
陆少言还未起床，奶妈林妈妈过来撇着嘴说：“少爷和香荷姨娘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倒是睡得香得咧。”
老夫人气得喉间腥甜：“什么时候了还睡，是等着官差上门撵着走吗，给我去叫！”
林妈妈讪讪地转身，立刻去烟雨阁了。
陆少言好半晌才起来，衣衫不整，说是散热。
陆老夫人沉怒，盛怒散于面上，斥责香荷：“往后若再哄着少爷不思进取，叫了人牙子卖到青楼，那里有的是男人等你哄。”
香荷低着头不服地嘀咕：“少爷非要我有什么办法。”
声音细小，还是进了陆老夫人的耳朵，她登时大怒，一手抄起手边茶杯摔了过去，那茶杯不偏不倚落在香荷脚边砸碎了，茶水溅得脚面裙边都是。
香荷紧抿着唇攀上陆少言的肩，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睛泫然欲泣，求助于他。
路陆少言一手将香荷揽在怀里：“孙儿身边就这一个人女人了，祖母也要赶走吗？”
陆老夫人沉着脸，脸色煞黑，半晌没说话。院子里乌压压站了一地的人，皆屏气凝神不敢大声喘气，唯恐惹了老夫人。
陆老夫人瞥向王氏，骂道“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王氏也敢怒不敢言，心中十分不满。
陆老夫人开始发号施令：“陆家今天起便不能住在这里了，你们这些人也都在陆家伺候了许多年，大家也该散了。”
底下纷纷响起哭泣声，一声声“老夫人”喊着。
陆老夫人扬起手示意肃静，她继续说：“陆家的境况你们也都清楚，今非昔比了，搬了新的宅院，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一会儿周妈妈宣布人员名单，名单上的留下，其余的到账房领了银子，活契的拿了自己的户籍便自由了，死契的会有人带你们去新的主人那里。”
底下又是一阵哭泣声，有些一家的丫鬟婆子抱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已。
不知道会被人牙子卖到哪家，父母与子女是否又能在一家伺候，也许从此要分开了，人人伤感。
陆老夫人：“若陆家还有东山再起那一日，到时候还想再回来的，陆家还给你们留着位置。”
“老夫人。”
“老夫人。”
……
一声声哽咽的呼唤声，让陆家宅院里笼罩了一层凄凄惨惨的氛围。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宋太保家的小厮来传话，说是陆家养子陆澄育秋闱放榜高中前三，只是可惜圣上恼怒陆家，并未利用。
陆老夫人这才念起这个离家出走的逆子。
陆家一有事，他便头一个跑了。
没成想，还打着陆家的旗号参加今朝秋闱，还能莫名其妙中了前三甲。他当真以为离开陆家就能平步青云。圣上虽是因为陆家牵连了他，却也让这个逆子知道知道他的命是陆家给的，他一生荣辱都逃不开陆家。
“陆澄育现在在哪里？”陆老夫人沉着一张老脸，问宋太保家的小厮。
“我家主子说陆二少爷离开陆家，就被接到了孟家京郊别苑。”
陆老夫人深眸瞬间抬了起来，看向那小厮，沉声道：“你说孟卿晚把陆澄育接到了孟家别苑悄悄安置？孟家其他人可知情？宋太保还让你带什么话了？”
陆老夫人原本躺在罗汉床上的身子瞬间直了，两条腿从大红金蟒云毯下伸了出来，坐起身来。
小厮回话：“这些倒是不知，我家主子让奴才告诉老夫人，孟家大小姐敲登闻鼓那日，陆二少爷也在其中。”
陆老夫人闻言，一掌拍在罗汉床榻上，咬牙厉色挤出几个字：“奸夫淫妇！”
小厮闻言不敢置喙，他家主子说，孟老爷子还朝依旧做了太傅，与他这个太保位列同级，十分棘手。若是陆老夫人咬上陆家，他倒是可以坐山观虎斗。
看陆老夫人如此咬牙切齿的样子，主子的猜想丝毫不错。
小厮便添油加醋多说了两句：“听说那陆澄育没事就往孟家跑，与那孟家大小姐十分亲厚，若是不认识二人的，还当二少爷是孟家新婿呢。”
陆老夫人只觉气血汹涌，手指抓在紫檀罗汉床的床面上，木质纹理勾着深宅细养的指甲划出一道直直愣愣的线痕。
那小厮领了赏钱暗笑着退下了。
陆老夫人横扫方几上的茶杯碗碟，杯盘狼藉跌落地上，摔的叮当响。
周妈妈在一旁伺候着，大气不敢喘。她如今也是个不受待见的，这时候还是少往老夫人跟前凑。
老夫人怒喝：“好你个孟卿晚，谋害夫家，勾引小叔，豢养情夫，我看你还有何脸面上门索要嫁妆！”
老夫人双眸露出狠厉之色，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此刻，陆家大奶奶王氏和儿子陆少言在春晖阁筹谋日后的出路。
王氏：“明日搬家，老夫人定是准备了后手，兴许早就置办了宅院，不告诉我们母子，不过是想从我这里讨一些体己弥补她做下的亏空。”
陆少言：“孩儿和母亲想得一样，祖母事事周祥，不会没有动作。”
“母亲的体己都是为你留的，我儿可怜，被人打成这样，母亲看着心疼不已。”王氏怜爱地抚摸着儿子的脸，一道血印数块淤青，伤在儿身，痛在娘心，“你外祖母托人捎信儿过来，说你舅舅家的小女儿玲珑有意参选太子妃，若是有朝一日飞上枝头，你的案子说不定也能翻过来，咱们母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陆少言的五石散效用已过，整个人无精打采，也听不进母亲说什么：“母亲做主就好，儿子困了，先回去睡了。”
陆少言一步一个踉跄，像是踩在棉花上。
王氏看着儿子憔悴可怜的样子，打心眼里恨福寿堂那位。若不是她逼得少言争强好胜，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门外，周妈妈过来，说是陆老夫人请她过去商量明日搬迁一事。
王氏不耐烦：“就说我身子不舒服睡下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
她头一次拒绝了婆母。
周妈妈站在冰凉如水的夜里，迟迟不敢回福寿堂，生怕老夫人又是一顿苛责，说她的差事办得越发不像样子了。
站了片刻，也不敢耽误太久，还是调转脚步回了福寿堂。
果不其然，陆老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暖手的手炉丢出来差点砸在她头上。
陆老夫人性情越发的不稳定了。
翌日，老夫人一早便站在了院子里，召集了陆家的丫鬟婆子小厮们。
王氏来请安姗姗来迟。
陆少言还未起床，奶妈林妈妈过来撇着嘴说：“少爷和香荷姨娘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倒是睡得香得咧。”
老夫人气得喉间腥甜：“什么时候了还睡，是等着官差上门撵着走吗，给我去叫！”
林妈妈讪讪地转身，立刻去烟雨阁了。
陆少言好半晌才起来，衣衫不整，说是散热。
陆老夫人沉怒，盛怒散于面上，斥责香荷：“往后若再哄着少爷不思进取，叫了人牙子卖到青楼，那里有的是男人等你哄。”
香荷低着头不服地嘀咕：“少爷非要我有什么办法。”
声音细小，还是进了陆老夫人的耳朵，她登时大怒，一手抄起手边茶杯摔了过去，那茶杯不偏不倚落在香荷脚边砸碎了，茶水溅得脚面裙边都是。
香荷紧抿着唇攀上陆少言的肩，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睛泫然欲泣，求助于他。
路陆少言一手将香荷揽在怀里：“孙儿身边就这一个人女人了，祖母也要赶走吗？”
陆老夫人沉着脸，脸色煞黑，半晌没说话。院子里乌压压站了一地的人，皆屏气凝神不敢大声喘气，唯恐惹了老夫人。
陆老夫人瞥向王氏，骂道“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王氏也敢怒不敢言，心中十分不满。
陆老夫人开始发号施令：“陆家今天起便不能住在这里了，你们这些人也都在陆家伺候了许多年，大家也该散了。”
底下纷纷响起哭泣声，一声声“老夫人”喊着。
陆老夫人扬起手示意肃静，她继续说：“陆家的境况你们也都清楚，今非昔比了，搬了新的宅院，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一会儿周妈妈宣布人员名单，名单上的留下，其余的到账房领了银子，活契的拿了自己的户籍便自由了，死契的会有人带你们去新的主人那里。”
底下又是一阵哭泣声，有些一家的丫鬟婆子抱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已。
不知道会被人牙子卖到哪家，父母与子女是否又能在一家伺候，也许从此要分开了，人人伤感。
陆老夫人：“若陆家还有东山再起那一日，到时候还想再回来的，陆家还给你们留着位置。”
“老夫人。”
“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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