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宗师摸鱼训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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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在闭幕式以前,陈慕武和这些天文学家们见面交流的机会,就仅限于开幕式前一天,被爱丁顿用自行车载到剑桥大学天文台的那一次。

    而且那次参加活动的,也全都是天文学家当中的巨佬。

    除了他们之外,再没人知道陈慕武长什么样子。

    他虽然也全程参加了会议第一天的开幕式,但在那天圣约翰学院的会场中,讲台之上讲话的大佬们你方唱罢我登场。

    与会的众人都不会知道最近两年风头正盛的那位青年天文学家也在当天的开幕式会场里,而且就坐在最后几排的观察员国席位当中。

    但是到了闭幕式就不一样了,中囯天文学会成为了国际天文学家联合会的正式成员国之一,总要走个上台接受相关证书再合影的流程。

    陈慕武的意思是让张云登台,毕竟他才是中囯天文学会的正式成员,被指派来参加这次全体大会的官方代表。

    但张云给出来的理由让人没办法拒绝。

    “汉臣兄,这次鄙学会能成功加入联合会,全都是靠着您的面子。

    “这几天,我亲眼看到了同为观察员国的别的国家,因为种种指标没达标,而被联合会拒绝吸纳成为正式成员。

    “我扪心自问,民囯的天文学发展水平同样也达不到联合会划定的那些条件,但是我们最终能成功加入成为正式成员,只是因为有您这样一位人才,在国际天文学界为国家争了光。

    “我一个里昂大学的学生,连学位证书都还没有得到,贸然上台只会给国家丢脸,于情于理,都应该由您去上这个台。”

    既然无论如何都推辞不掉,那就只好答应下来。

    陈慕武跟着西班牙。葡萄牙、挪威还有瑞士,这其他四个在本次全体大会上加入联合会的国家的代表,一起走上了大礼堂内的讲台。

    卢瑟福的女婿,R·福勒在这七天的时间里,一直都在担任会议的主持人,最后的闭幕式上也不例外。

    在介绍别的国家时,他只是照本宣科地念了一下国家的国名,还有该国国内天文学组织的名称。

    可是到了中华民囯这里,这位三一学院的学长话很明显就多了起来。

    R·福勒这次也在某天的会议上做了一份报告,报告的主题是有关恒星向白矮星的转变过程。

    他在报告中,使用了一个基本上算是最新的统计原理,狄拉克-陈统计。

    别人或许不知道把这两个姓氏并列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可能会认为在这个统计中,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剑桥大学在读博士狄拉克,占据了理论研究的主要地位。

    但是作为狄拉克的导师,R·福勒还是很清楚,如果没有陈慕武珠玉在前,那么狄拉克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找出来这种统计规律的。

    而且陈慕武还是自己老丈人卢瑟福最喜欢的学生,是卡文迪许实验室新生代当中的领军人物之一。

    于是R·福勒在台上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把陈慕武狠狠地夸奖了一通。

    那感觉就像是读中学时每到礼拜一,升完国旗又讲完国旗下的讲话之后,校长登台一边怒骂考了坏成绩的学生不争气,一边表扬在月考当中考了年级第一名的好学生。

    好学生还要双手端举着奖状,一动不动地站在主席台上,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陈慕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心想,自己最近应该没有得罪R·福勒教授的地方吧?他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呢?

    这下子,陈博士总算在全体与会的天文学家面前出了名。

    或者应该说,他一直以来都很有名,只是之前大家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这次终于真人露了相。

    于是闭幕式结束之后,陈慕武成为了圣约翰学院大礼堂里,最忙的一个人。

    每个天文学家都想和他攀谈几句,陈慕武受欢迎的程度,比在选举中战胜了帝国理工学院的A·福勒,再次当选蝉联了国际天文学家联合会会长一职的坎贝尔还要高。

    “陈博士,冒昧打扰,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国际天文学家联合会副会长、也是本国立天文台台长平山清次教授,这次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没能来英国,可他一直都希望能邀请您去东京帝国大学讲学。”

    “我最近几年都不会有去本讲学的打算。而且我本人又不会说语……”

    “没关系,陈博士,到时候我们可以给您配备翻译。”

    “抱歉,你们本人说的英语,我也不太能听得懂,就比如说现在。”

    “我们可以提供汉翻译,这不是问题。”

    真热情啊。

    围在他身边最多的,还是本人。

    这个民族有一种病态到极致的慕强心理,陈慕武如此受欢迎,同为黄种人的他们也与有荣焉。

    “有机会再说吧。”他只能敷衍了事。

    “陈博士……”

    “陈博士……”

    陈慕武一边和众人周旋,一边尝试着挤出人群,好不容易才成功地来到了坎贝尔的面前。

    “坎贝尔校长!坎贝尔校长!”

    坎贝尔周围同样也围着一圈人,这让陈慕武只能站在人群外围高声叫嚷。

    经历一番波折之后,两个人总算说上了话:“陈博士,你有什么事?难不成是改变主意了,要和我去加州大学?”

    “……那倒不是。我这里有一封感谢信,希望你能代我转交给哈佛大学的洛厄尔校长。”

    只是因为侥幸实现了他大哥珀西瓦尔的遗愿,雅培就直接掏出来了一万美元的奖金。

    陈慕武思前想后,觉得之前让坎贝尔帮自己捎个口信表示感谢实在是有点不地道,就连这封连夜写出来的亲笔信,他都觉得寒酸。

    这要是在国内,说什么也还得让坎贝尔在帮忙捎回去几斤茶叶和几块苏绣才行。

    为期一周时间的联合会全体大会终于落了幕,来宾们分批次地离开剑桥大学,这个伦敦周边的学术小镇,也逐渐回归到了会议前的平静当中。

    忙完本次会议的筹备、接待和善后等各种工作之后,爱丁顿终于有时间去找贝尔福勋爵。

    他向这个剑桥大学的校监,说出了学校天文台的那架九十二岁高龄的诺森伯兰号天文望远镜年龄大、口径小、制造工艺也落后时代这件事。

    还给他讲述了将近一百年前的剑桥大学校监,第三代诺森伯兰公爵自己掏钱捐赠了这台望远镜的典故。

    爱丁顿的话里话外,都是想让这位校监大人要么拨款,要么捐钱的意思。

    其实,贝尔福和开尔文勋爵一样,完美符合陈慕武心中对冤大头的定义标准。

    首先他很有钱,在六岁的时候,就因为父亲去世而继承了一笔四百万英镑的巨款。

    要知道那可是1854年,当时的一英镑比现在的一英镑值钱多了。

    陈慕武觉得即使作为一个穿越者,自己的眼界依然很低,他现在仍然会为获得一笔一千英镑的奖金而高兴不已。

    但是这钱在富人的眼里,完全就不算什么。

    马克·吐温在1893年写的那本讽刺里,两个富豪兄弟随便打个赌,就送出去了一张百万英镑的钞票。

    其次,贝尔福还是单身,没有子嗣。

    他曾经在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爱人,只是这位姑娘因为染上了伤寒,在他二十七岁那年就因病去世。

    贝尔福把一枚自己母亲送给他的戒指放到了姑娘的棺材里,自此之后终身未婚。

    名下拥有巨额的财富,身后还没有继承人,爱丁顿觉得应该很容易就能从这位校监大人手里,拿到一笔打造剑桥大学天文台新望远镜的钱,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为这台新的望远镜命名为贝尔福号的打算。

    可他完全没想过,校监大人根本就不打算自己掏钱,而是说要放到学校的评审委员会会议上,和各位委员讨论一下。

    贪婪、吝啬、守财奴……

    爱丁顿在心里,用尽各种恶毒的词汇,把这个名叫贝尔福的老家伙给骂了一遍。

    剑桥大学的评审委员会会议,在秋季学期开始前召开。

    除了校监贝尔福向各位委员转述了爱丁顿的提议之外,三一学院的院长老汤姆孙,还带来了另外一份议案。

    他提议在三一学院旗下新设立一个牛顿理论物理学教授的职位,以纪念剑桥大学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

    如何安置陈慕武,已经成了老汤姆孙的一块心病。

    剑桥大学的教授职位是有限的,一个萝卜一个坑。

    除非前任教授去世或者主动提出要退休,否则根本不可能安排新人出任教授职位。

    拉莫尔教授在卢卡斯数学教授席位上待得好好的,老汤姆孙没理由也没权力,能把他从这个位子上请下去。

    那这样一来,想要给陈慕武找个教授的职位,就只能帮他新设一个。

    在现在的剑桥大学,新设教授职位只有两种办法。

    要么是有大善人捐款,像之前第七代德文郡公爵威廉·卡文迪许捐款建设实验室,并设立卡文迪许实验物理学教授那样。

    要么就是向评审委员会提出申请,走一个极其复杂的申请流程,而且有很大的概率都不会成功。

    老汤姆孙有钱,却又不是很有钱。

    他喜欢陈慕武,却也不是那么喜欢。

    所以老汤姆孙绝不会为了帮陈慕武拿到教授职位,就向剑桥大学捐一笔巨款的。

    且不论他能不能掏出来这笔钱,如果老汤姆孙真有这笔钱,又为什么要给陈慕武搞个“捐生”呢?

    把他那个被发配到了偏远的苏格兰阿伯丁当教授的儿子小汤姆孙给运作回剑桥大学来,让父子团聚不是更好吗?

    那就只能采取第二种办法,把压力抛给学校那边了。

    ……

    评审委员会会议结束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虽然没能从这个抠门的校监手里要到足以修建先进天文望远镜的一笔巨款,可是爱丁顿还是拿到了比平时更多的经费。

    这些钱,能让他为剑桥大学天文台更新许多设备了。

    而老汤姆孙的提案,却被完完整整地驳了回来。

    纪念牛顿当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在三一学院院长说出这个教授席位的首任提名后,校监贝尔福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和这两份提案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陈慕武,对评审委员会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他一方面要盯着赵忠尧和考克罗夫特那个静电起电机的设计方案,一方面又要准备线性代数的课程。

    甚至离开学的时间越近,他就越紧张。

    第一次在课堂上完整地讲一门课,而且学生还都是天下最聪明的剑桥生。

    如果讲课的时候出现很明显的错误,是不是会被很多人写进他们的回忆录里?

    陈慕武专门向实验室里的福勒教授取了取经,询问他在教学方法上,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

    福勒办公室装了一扇很神奇的门,陈慕武皱着眉头走进去,开开心心走出来。

    “陈,你没必要这么紧张。你自己都说了,你将面对的学生,是全英国还有全世界最聪明的一批。

    “这些聪明人,难道还需要靠老师的讲授,才能学到新的知识吗?错了,他们靠的完全是自学!

    “只要提前把讲义给发下去,在第一堂课开始之前,你那个班级里最少有一半的学生能把知识全部学完,你信不信?

    “当老师么,最注重的就是因势利导,陈博士,你应该多多培养他们的自主性!”

    福勒的一席话,让陈慕武豁然开朗。

    自己一直都在担心会被聪明学生嘲笑,可是对于线性代数这种基础的知识,聪明学生根本都不需要老师。

    他又想到了之前和狄拉克做了舍友的那一年,狄拉克曾经转述过,福勒在课堂上是如何授课的。

    整个课堂就像是一间安静的自习室一样,每个学生都在各自地看书、演算。

    而福勒只不过是这里看一眼,那里看一眼,如果发现谁的计算过程当中有明显的错误,他才会给学生指出来。

    高,实在是高!

    如果摸鱼有等级,那么福勒绝对是宗师水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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